做空?
电话那头的交易员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板,您说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了调。
“现在全市场都在抢延中的股票,我们手里一股都没有,怎么做空?”
在1992年的中国股市,还没有后世完善的融券做空机制。
所谓的“做空”,更多的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场外对赌,或是利用规则的灰色地带。
比如,高位时,向某些持有大量股票的机构或个人,借来股票卖出,约定在未来某个时间,以约定价格或市价买回股票归还。
这需要极高的信誉和庞大的资金作为担保。
“谁说我们一股都没有?”
林凡的声音透过电话线,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顾城和刚子都愣住了。
他们明明没有买过。
“白爷以为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
“他不知道,他建仓的时候,我就让你们用所有不记名的老鼠仓,跟着他一起建了。”
林凡的语调没有一丝波澜。
“我们手里的筹码,不比他少。”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刚子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现在才明白。
从一开始,林凡的目标就不是跟在麒麟会后面喝汤。
她是要把整个锅都端走。
“嫂子……你……”
顾城看着林凡,眼神里除了惊艳,更多的是一种彻底的信服。
这个女人,她的心到底有多大?她的眼光,到底能看多远?
“现在,麒麟会把股价抬到了天上。”
“他们搭好了台子,等着我们上去。”
林凡走到顾城面前,伸手替他理了理有些皱的衣领。
“那我们就上去。”
“把我们手里的所有股票,都卖给那些疯狂的散户。”
“然后,我们来抽掉梯子。”
电话那头的交易员,呼吸声变得无比粗重。
他终于明白了林凡的计划。
这是一个比麒麟会狠一百倍的局。
麒麟会只是想猎杀顾城这条过江龙。
而林凡,是想把麒麟会连同整个市场的追涨资金,一网打尽。
“明……明白了!”
交易员的声音都在抖。
“开始吧。”
林凡挂断了电话。
下午两点零五分。
延中实业牢不可破的涨停板上,突然出现了一笔巨大的卖单。
五万股。
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面。
瞬间就被疯狂的买盘吞噬。
但紧接着。
又是一笔十万股的卖单!
二十万股!
五十万股!
源源不断的巨额卖单,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疯狂地涌向市场。
涨停板被砸开了。
股价开始剧烈波动。
万国证券的交易大厅里,股民们都懵了。
“怎么回事?谁在卖?”
“是不是庄家在洗盘?”
“快买!这是上车的机会!”
一些胆大的人还在继续冲进去。
但更多的人,开始感到了恐惧。
麒麟会的会所里。
白爷看着盘口,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这个卖盘是哪里来的?”
纱布脸也慌了。
“不知道啊白爷,我们的指令是锁仓,一股都不准动!”
一个操盘手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白爷!不好了!”
“我们监控的所有账户,都没有卖出记录!”
“这股力量……不是我们的!”
白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性。
“是那个姓顾的……”
他猛地站起来,死死盯着盘面。
“他……他也在出货!”
“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筹码!”
纱布脸惊恐地喊道:“他不是应该在抢筹码吗?”
“我们上当了!”
白爷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他从一开始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建仓!”
“这个疯子!他不是想坐庄,他是想黑吃黑!”
此时,盘面上,延中实业的股价已经从涨停,跳水到了只上涨百分之三。
恐慌,开始蔓延。
和平饭店的套房里。
交易员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老板!砸不动了!”
“散户的买盘太疯了,他们还在冲!”
“我们的筹码快出光了,但股价只跌了不到七个点!”
刚子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嫂子,怎么办?”
林凡的眼神,依旧平静。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K线图。
历史,正在按照它既定的轨道运行。
只是,因为她的介入,这条轨道变得更加颠簸。
“还记得我让你去联系万国证券的黄经理吗?”
林凡问顾城。
顾城点头。
“记得,你说要找他借一样东西。”
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是时候用上了。”
她拿起电话,对交易员说。
“告诉黄得功。”
“把我们抵押在他那里的三万三千张认购证,全部挂在黑市上。”
“就说,北方顾老板资金链断裂,急需套现。”
“价格,比市价低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