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棠好整以暇的盯住他,勾唇一笑,“顺路的话,用得着翻墙么?”
见顾揽之抿唇不语,沈棠棠愈发起了逗弄的心思。
只见她蓦地起身,步步靠了过去,最后距离近到可以数清顾揽之究竟有多少根睫毛。
朝着男人的脖颈吹了口气后,沈棠棠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三郎,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情根深种,生怕我破了相,就不好看了?”
顾揽之眸光微沉,看向她半边脸上清晰的掌印,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去。
沈棠棠眨眨眼睛,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动也没动的等着。
可她没料到,这男人竟是突然使出一分力气,戳了戳那伤口。
“嘶!好痛!”
“顾、揽、之,你是故意的!”
沈棠棠吃痛的捂住脸颊,神色有些委屈。
顾揽之没忍住笑了一下,指了指两人之间的暧昧距离,“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没等沈棠棠发作,他声音微哑道,“坐好。给你上药。”
落座后,沈棠棠乖乖的仰起脸颊。
顾揽之低头用手指蘸了些药膏,转过头正准备替她抹药,却在瞧见那张艳如桃李的脸时,心跳罕见的漏了一拍。
如她所说,她,的确好看。
哪怕伤了半张脸,也不损美貌。
“闭上眼。”
他沉了嗓音说道。
直到沈棠棠依言闭上,顾揽之稳了稳心神后,才开始抹药。
沈棠棠闭着眼,黑暗放大了其他感官。
她感受到顾揽之的指腹划过伤处,动作又轻又柔。到了哪里,哪里就有一阵清凉之意,瞬间驱散了灼热的疼痛。
若是她此刻睁眼,就能瞧见顾揽之额头上的细汗越来越多。
熟悉的女子幽香萦绕鼻尖,让他的心跳愈发失序。
这次没有虞氏的迷情香,可他仍旧觉得自己开始燥热难耐。
不行,不能再给她上药了。
他狠狠别开眼睛,停了手,“我还有事,让你那陪嫁丫鬟继续吧。”
闻言,沈棠棠倏尔睁眼,没有错过他微红的耳根。
一把抓住想要落荒而逃的男人后,沈棠棠笑颜如画,“承认吧,顾揽之。你就是喜欢我。”
“是。”
顾揽之开口答道。
居然…就这么水灵灵的承认了?
沈棠棠愣在原地,刚想要追问,就看见顾揽之翘了翘嘴唇,继续道,“苏暮云也是这么认为的。”
沈棠棠当即反应过来,虚眯起眼眸,“你拿我做挡箭牌拒绝了她,将祸水引到了我头上?”
顾揽之点点头,“没有提前告知,是我的错。”
瞧着沈棠棠不说话,顾揽之又补问了一句,“生气了?”
沈棠棠摇摇头,叹了一声气,“完全没有。”
“这次,是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揽之微微偏过头,“此话何意?”
“我与苏暮云早有嫌隙,永远都是我有什么,她就要去抢什么。你得小心了,三郎。她不会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的,反倒是因为我,她或许会对你死缠烂打,穷追不舍。”
说完,沈棠棠伸手触上了顾揽之那张清俊的脸庞。
男人突然抬眸,直视沈棠棠满是揶揄的目光。
下一秒,他擒住了她洁白的皓腕,一字一句反问着,“你为什么不觉得,她更多的是因为看上了我的这张脸。就像…你一样?”
……
沈棠棠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的脸颊微红,声音也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你…你怎么突然这么会了?”
“这还得感谢你时时撩拨鞭策。怎么?不许我青出于蓝胜于蓝么?”
这还是那个腼腆内秀的顾揽之么?
沈棠棠猛的一下将身子后撤,满脸的不可置信。
而顾揽之看着沈棠棠的动作,顿觉好笑。
明明是她先来试探进攻的,结果偃旗息鼓的也还是她。
“言归正传,若永宁侯府还有结亲之心,就说明此事未完。你还有后招么?需不需要我来接手?”
听到顾揽之这么问,沈棠棠干脆利落的摇摇头。
“不需要,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你别忘了我们的交易就好。顾远渡怎么样了?”
“被虞如烟罚了。打了十个板子后,现在正在祠堂跪顾家先祖。”
沈棠棠听到这,面露遗憾。
而顾揽之当即意会到她在遗憾什么,所以紧跟着又补了一句,“放心,我有安排人好好招待他。那十个板子看着轻,实际会要了他半条命。”
“我走了。这几日不要碰水,忌辛辣之物。”
就在顾揽之站起身欲离去的当口,被沈棠棠又拉住了手。
“还有何事?”
沈棠棠挠了挠男人的手心,仰头莞尔一笑,“三郎,谢谢。”
直到看到顾揽之的脸上“腾”的一下染上一抹淡淡的可疑的红晕后,她这才心满意足的丢开了手。
“好了,你可以走了。”
顾揽之虚虚握拳,只觉得掌心刚刚那阵儿难耐的痒意一直痒到了心里去。
这女人,真是半点儿亏都不肯吃。
顾揽之前脚走,鸾儿后脚就走了进来。
沈棠棠瞧见她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丹鹤可在?”
“在呢。丹鹤姑娘今日匆匆而归,告诉我您安排的画像之事,她已经办成。奴婢见她神色疲倦,就安排她歇在隔壁偏殿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棠棠眼中精光一闪,“甚好。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就让鹤姑娘好好休息吧。左右消息还没来呢,我明日再找她也不迟。”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鸾儿一头雾水,“小姐,您在说什么呢?您在等什么消息?”
沈棠棠靠近窗户,推开窗棂后望向顾家祠堂的方向。
那个地方,是前世她的屈辱之地、伤心之地。
她死在那,死不瞑目。
今生,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顾远渡了。
她的指甲嵌金手心,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恨意。
“我在等顾远渡。”
“等他明日药石无医,病急乱投医。”
……
第二天,顾远渡真的依言病倒了,并且病得来势汹汹,起不来身。
请了无数波大夫,却都是摇摇头说自己无能为力。
最后,岑国公从宫里请来的太医仔细把脉后,叹了一口气,“国公爷,令郎先前风寒入体,刚痊愈不久,本就虚弱。如今受了十个大板,淤血难消,又在跪祠堂时,勾出了之前的风邪。如今,药石无医啊!”
岑国公已经没了顾远舟这个嫡子,自然不想让顾远渡再出事,于是神色焦急的询问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太医!若能治好我儿,我有千金重谢。”
千金固然诱人,可也得分情况。
那太医苦着一张脸,纠结了半晌才认真建议道,“令郎之疾,恐怕只能借鬼神之力,看看能否回天有术了。”
这言外之意便是:没救了,搞点虚头巴脑的安慰一下自己以后,就快准备后事吧,棺材可以采买起来了。
可岑国公的理解却是——
“太医,您是说,若是府里冲冲喜,请个道士来做法,或许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