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
鸾儿听得心脏猛猛跳,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联想,于是小心翼翼的确认道,“小姐。你的意思是......”
“只是怀疑而已。大周律法有言,疑罪从无。”
恰在此时,风过中堂,竹林簌簌作响。
沈棠棠说着便进了内室。
身为顾远舟的妻子,她有一两件他的遗物再正常不过。
而顾远舟作为虞氏的爱子,素日里的衣服都是她一手操办,想必其中定有她的针线手法。
她吩咐鸾儿从箱底翻出了那几件衣服,一件一件的检查过去,表情从期待逐渐转为失落。
没有么?
沈棠棠心生疑惑,不应该啊。
就在这时,鸾儿猛地跳起来,手里拿着一件月白色的里衫。
“小姐,你瞧!是柳叶云纹啊!与陈管家那个半点儿不差!”
沈棠棠垂眼看去,只见那袖口上的确纹着竹叶图样,对比丝线和针法,一瞧便是出自一人之手。
果然如此!
虞如烟这位表面上高坐明台的国公夫人,竟然与府中管家有染!
就是不知是从何时而起。
是从顾远舟早夭开始,还是她成为当家主母之后,亦或是…
在嫁人之前!
沈棠棠缓缓勾唇,若一切都是真的,那这岑国公府可有的热闹了。
沈棠棠抚摸着那袖口处的柳叶云纹,“虞如烟,还得是你,亲手给我送上了这把趁手的刀。”
沈棠棠转过身,吩咐着鸾儿将衣服收好,随后开口吩咐道,“鸾儿,你亲自跑一趟尚书府,替我把书信递给阿爹阿娘,我要知道有关于陈士诚的一切。”
鸾儿将信揣在怀里,用力点点头,“那小姐,咱们要等老爷夫人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么?”
“不,我要主动出击。”
沈棠棠垂下眼眸,轻轻拍了拍桌上的旧册子。
“明日清晨,你只管召集内院的所有家仆,正堂听宣。”
……
翌日,晨光熹微之际,沈棠棠便梳洗完毕,端坐在了正堂之上。
天气渐冷,场面却是更冷。
因为此刻,堂下还空无一人。
鸾儿吃惊之余,狠狠蹙眉,“小姐,我一早就把话传下去了,可这......”
“咱们等等。”
沈棠棠闭上了眼睛,只是静静等待。
时间一点一滴慢慢流逝。
过了好一会儿,几个睡眼惺忪的家仆才揉着眼睛出现,一到地方就东倒西歪的站着,分明就是不想来。
见此情状,鸾儿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撸了袖子就准备下去,结果刚迈步就被沈棠棠拦住了。
她回头就看见自家小姐依旧闭着眼睛,分明是不知道这些狗奴才的所作所为。
于是鸾儿气鼓鼓道,“小姐,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不然——”
“不急,有的是时间。”
“小姐——”
见沈棠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鸾儿只好乖顺的站回了原位,心里兀自打鼓——自家小姐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眼瞅着日头中升,家仆们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波,却无一人做正事。全是毫无规矩的站着,更有甚者直接坐下聊起了家常。
反正都是偷懒,那在哪儿都没关系。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原本还在怡然自得的一群家仆逐渐开始焦虑起来。
他们频频往堂上看去,可偏偏沈棠棠还是在闭目养神。
终是有人等不住了,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大少夫人,若是没事儿的话,我们就先下去了。夫人那边还在等着呢——”
家仆们三三两两的结了伴,转身就打算离开,可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那厚重的院门落了栓。
沉闷的木头声响让堂下所有人心中一颤。
“大少夫人,你这是……”
他们刚转过头,就见沈棠棠缓缓睁开双眼,面容沉静如水。
在用目光一一扫过堂下众人后,她轻扯嘴角,“鸾儿,点名。”
“是,小姐。”
只见鸾儿拿出一本崭新的名册,开始逐一念出上头的名字。但凡无人应声,她便用朱红色的笔将人名打圈勾起。
待到名册念完,竟然数出十来个红圈。
鸾儿把册子捧到沈棠棠跟前,沈棠棠却是看都没有看,直接站起身开了口。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找个人伢子来。这些过时未到的,全数发卖出府,一个不留!”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纷纷面面相觑。
他们猜到这些缺席之人会挨些责骂、受些惩罚,可怎么也没有预料到,连留都留不下。
唇亡齿寒,兔死狐悲。
更有心有不平的嬷嬷,仗着自己的资历老,直接大声嚷嚷道,“咱们岑国公府,一直以夫人马首是瞻。你不过一个刚入府的新妇,有何资格发卖下人?”
“你要立威,大可换换别的方式,没必要演这出杀鸡儆猴。”
沈棠棠不怒反笑,且笑容温婉如旧。
她坐回太师椅上,饶有兴趣的托着下巴问道,“杀鸡儆猴?也就是说,你自以为外面的人是鸡,你是高他们一等的猴咯?”
“什么鸡啊,猴儿的,我年纪大了,听不懂你话里这些弯弯绕。我只知道,你在作践我们这些可怜人。”
见那嬷嬷丝毫不惧,继续呛声,沈棠棠眼中的笑意渐渐失了温度。
“好胆。”
“掌嘴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