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
“给朕跪下!”
萧明弈对那牛皮纸上的内容一无所知,却被自己父皇的一吼吓得双腿发软,很是听话的跪下了。
能让素来温和的周帝萧祁这样生气,必然不是小事。
南皇后彻底急了,“陛下,咱们弈儿做错什么了,您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让他自己看!”
周帝怒极反笑,将厚厚的羊皮纸摔在了萧明弈的脸上,“这名单上大大小小的官员,是不是多数都是太子门下之人!”
“真是让朕开了眼了。我大周的东宫太子,手底下居然养着一群吃里扒外的匈奴内应,意图断送我大周的股肱之臣!”
“父皇!父皇,儿臣冤枉啊!”
萧明弈膝行上前,声泪俱下,“儿臣十七岁封太子,正位东宫。也许有愚钝不足之处,但无论如何,都决不会自毁城池!焉知不是他萧让欺上瞒下,贼喊捉贼呢?!”
“微臣已拿下全部匈奴暗碟,绝无姑息。”
“我北镇抚司的副指挥使徐谓也为此次东宫刺客一案付出性命,就在刚刚,于太医院力竭而逝。锦衣卫或许有失察之责,但若是指控微臣的北镇抚司与匈奴勾结欺瞒,我希望殿下如微臣一般拿出证据来,而不是信口胡诌!”
顾揽之的声音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萧明弈素来外强中干,手里没有依凭,也说不出什么有力的反驳之语,只一味向着周帝强调“父皇,不是儿臣做的,与儿臣无关”这类的话。
明眼人都能瞧出当朝太子昏懦有余,才能不足,甚至气度手段都比不上一个臣子。
周帝冷冷的哼了一声,斜睨向皇后,“南氏,你替朕养的好儿子!”
“阿让,照着名单一个个查。今日有在场的,不论是否皇亲国戚,直接锁拿下狱,好好审问!”
能收到太子婚宴邀请的,大多是太子党朋。心中有鬼的,人人自危,生怕那羊皮纸上记下了自己的名字。
俗语有言,只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
早就退至一旁看戏的萧明钰微微一笑,甚至十分有闲心观察起沈棠棠与萧让之间有无互动。
在瞧见沈棠棠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男人之时,萧明钰神色俱冷。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藏不住的。就算嘴巴里不说,爱意也会从眼睛里冒出来。
这关系,可不止是同谋那么简单啊。
……
一场闹剧结束后,已是月上梢头。
沈棠棠刚步入岑国公府的马车,就见萧明钰姿态闲适的坐在其中,像是已经等待了许久。
“殿下,你是不是疯了?”
沈棠棠本就心烦意乱,又见到了不速之客,心情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
她甩手放下车帘,离他远远的,没有一点儿好脸色。
“生气的时候也这么好看,真是要命啊。”
萧明钰托住下巴,好整以暇的盯着她,“为什么生气?是因为今天的戏看的不开心?”
沈棠棠面无表情,“殿下是控局之人,我只是殿下请来的观众,殿下您开心就好。”
“没什么想问我的?”萧明钰啧啧两声,“我以为,至少你会好奇,程芷柔为什么会听我的话,将你请过来。”
沈棠棠语气淡淡,“不好奇。”
萧明钰爱死沈棠棠这股劲劲儿的小模样了,他满面笑意道,“你不好奇,可我却偏要告诉你。”
“你用权力来诱惑程芷柔,我也一样。萧明弈外强中干,而我,允诺了她更多。”
沈棠棠微抬眼眸,讥讽一笑,“真是名不虚传,殿下果真是多情。”
萧明钰先是一愣,而后笑的前仰后合,“你以为…我是用什么来跟她做生意?将来皇后的位置么?”
“难道不是?”
沈棠棠反问回去。
萧明钰失笑一瞬,语气陡然认真起来,“沈棠棠,这样条件的交易,我只会跟你做。”
“……”沈棠棠沉默片刻,终于不再逃避那道热切目光,直直的望过去,“殿下,我以为那日,咱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可本殿下觉得,今日你应该看得更清楚了!”
萧明钰虚眯起双眼,所有的玩世不恭都消失不见,瞧上去格外危险,“萧让今天可有正眼瞧你半分?他布的局里,可有半点儿你的容身之地?你与他之间,襄王无梦,神女有心。”
这话狠狠戳中了沈棠棠的肺管子。
她狠狠闭上眼睛,为了压抑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戾气,深深吐了一口气,“三殿下,我还是那句话。你我不同路。”
萧明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棠棠,你这性子真是倔强得可爱。”
“虽然今日我没有一石二鸟,将萧让一并除去,但太子遭此重创,已经快要玩完了。这帝位,我已唾手可得。跟了我不好么?对你,我会有无限的包容与耐心,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给个机会,嗯?”
沈棠棠毫不犹豫的摇摇头,拒绝的彻底,“三殿下,臣妇已有他人骨肉,蒲柳之姿,不堪匹配。”
“第二次了。这是你第二次拒绝我。”
萧明钰目光深邃,瞧不出喜怒来,“事不过三,沈棠棠。若是还有下一次,我会真的疯给你看。”
“停车。”
马车稳稳的停下,萧明钰缓缓站起来,一个纵跃后,悄然消失不见。
车厢终于安静下来,沈棠棠重重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顾揽之今日瞥向自己时的冷漠神情。
不对劲。
那个眼神一点儿也不像他。
也可以换句话说,他的眼神里没有了那份熟悉的爱意,只剩下警惕与怀疑,一如初见时那般。
既不来找她,见了她也当是陌生人……
在归一宗时,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丹鹤。”
她开口唤了一句,话音未落,白衣姑娘便闪身进了马车。
“姑娘,抱歉。三皇子暗中有不少人守着,刚刚我不便现身替您解围。”
“无妨。谨慎些是对的,他暂时对我还没什么恶意。”
沈棠棠摆摆手,问起另外一桩事,“丹鹤,我问你,归一宗中,有没有什么功法,可以让人选择性的丢失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