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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晋川把东西放到桌上，拉过一条椅子坐下，双手搁在膝盖上。
沉默了半晌，他抬眼看着林锦瑶，“咱们好好聊一下。要是你真觉得跟我到了过不下去的程度，我同意离婚。”
林锦瑶嘴巴微张，傻了，陆晋川这是什么操作。
陆晋川语速不快，每个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我书念得少，初中就没上完，不是我不想念书，是没钱，要干活养活自己，不干活就等着饿死。”
他说到这里，嗓子哑了一下，却还是继续说。
“娶了你……你总惦记着回城，那时候我也没什么感觉，真等通知下来了，知青都能回城，我才……你这样的姑娘不该一辈子困在乡下，我是舍不得，可也不想强留你。”
林锦瑶心口一跳，下意识攥紧了衣角，这好像是认识这个男人这么些年，他第一次和自己讲这么长一段话，说的却是他答应离婚。
“我本来想，凭我这把力气，不管走哪儿，只要肯干活，就能养家糊口。可城里……城里不是这样。”
别的不说，沪市比老家的省城还要大还要好，来了半年多了，陆晋川依旧没能在这里找到落脚感。
“你分配的工作，写写材料、弄单子，比我一天打好几份工挣得多。是我……我也糊涂了。”
话说到这儿，他的声音顿住，喉结滚了滚，情绪里压着难言的憋闷，后半句话却没能说出口。
空气僵了几秒。
林锦瑶这下更加确认了陆晋川就是个死脑筋，还大男子主义，思想老派的很，觉得家里男人就要撑起所有事。
以前下乡的那几年，他们的相处模式确实也是这样的，叫林锦瑶去种地开荒她根本做不来，所以更多的依附于陆晋川。
现在生活虽说是变了一点，陆晋川依旧是那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人啊，这不是家里谁挣钱多谁挣钱少就能改变的。
情绪被挑起来林锦瑶眼底也有点发酸，这时候也顾不上别的了，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
“我不离婚！”
今天就得彻底断绝陆晋川答应离婚的念头！
她把脸埋在陆晋川胸口的衣服里，咬牙道，“我才不离婚！陆晋川，你傻不傻，我这么好，你跟我离了你以后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林锦瑶就是这样，不讲理的时候还不忘夸自己一句。
手脚并用地把自己屁股挪到他大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稳，胳膊自然绕上男人的脖子，把高大的陆晋川当成人肉凳子，心安理得。
陆晋川眉头紧蹙，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先——”
“别说话！我不想听！”
林锦瑶摇摇头，小手啪地捂上他的嘴巴，直觉告诉她，陆晋川嘴里说不出来什么好听的。
不过坐在他腿上倒是意外的舒服，肌肉结实，带点弹性，软硬适中，还很稳当。
她抬手掰过陆晋川的脑袋，让他不得不直直看着自己：“离婚的事我不同意，你也不用再说了。先说，你为什么不去学电工了？”
这件事应该才是加速陆晋川今天主动提离婚的导火索，
陆晋川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跟媳妇亲近过了。
林锦瑶很少主动靠他这么近，更别说现在这般，屁股一下一下挪来挪去，哪怕隔着冬天厚实的衣料，他依旧能清楚感觉到那圆润软和的形状。
他脑子顿时卡了壳。
偏偏还被迫直直看着林锦瑶的眼睛。
林锦瑶很好看，她的眼睛里装着山里三月初薄雾里的一汪水，明亮却带着点雾气，动不动就泛着湿意。
陆晋川心口像被锤了一下，整个人坐在条凳上僵直。
老老实实回话：“……有人举报。我不是手表厂的正式职工，跟着学不合规。陈师傅怕惹上事，让我以后别去了。”
林锦瑶脑袋轻轻搭在陆晋川肩膀上，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她皱着眉头想事情，上一世，可没出过这种幺蛾子。
谁会闲得没事去举报一个临时工学徒？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专门针对陆晋川，或者是针对她的。
她呼吸温温热热，顺着陆晋川的衣领口钻进去，小火星似的蹦在他皮肤上。
陆晋川背脊绷紧，手心发烫，却又一动不敢动。
媳妇又娇又软又漂亮，他很喜欢，她这样贴着自己更是少见。
小小的私心，贪婪地享受着这一点点亲昵，连眨眼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动作不对，就把人给惊跑了。
举报人肯定是匿名的，厂里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得找机会把人揪出来，林锦瑶心里盘算了一会慢慢有了初步的打算。
眼下，她还得先安抚住陆晋川。
眼角一转，看到桌上自己买的东西，坐人大腿坐的暖呼呼正舒服，她懒得下地去拿，伸出一只手随意一挥，指挥人：“把那个拿过来。”
压根忘了自己整个人还挂在人家身上。
也亏得陆晋川有力气，核心稳得惊人，抱着她照样能站起来，稳稳的，一点颠簸都没有。
“给你买的，”林锦瑶撇撇嘴，故作不在意地说，“看看号码合不合适。”
嘴巴上很随意，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眼神里也透着点小心期待，她其实很想看陆晋川因她的心意而高兴。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送陆晋川东西。
陆晋川刚才只粗略扫了一眼，听到是给自己的，那张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终于微微一动。
他把东西拿出来，厚实的白棉袜，还有短裤，捻在手里比量了下，质量好，料子舒服，尺寸也差不多正好。
“我是看你袜子补来补去的，家里又不是没钱……”
林锦瑶嘴快，说出来的话依旧带着点嫌弃的味道。
“喂，说句话呀，我给你买了东西，你一点表示都没有，好歹说句谢谢吧。”
她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回应，心里有点泄气，陆晋川还是这副闷葫芦样子。
气只泄了一瞬，她又很快给自己找补上了，是她以前作得太过，不怪陆晋川。
她心气大，不跟他计较。
算了，东西也给了，话也说了，就当完事，林锦瑶扭着腰想从他腿上下去。
忽然，一只手扣在她腰上。
男人手掌厚重有力，热度隔着衣料都能传进来，他箍得不紧，但牢牢锁住了她的动作。
林锦瑶一愣，瞪眼看他，陆晋川神色沉着，眼底却深得像要把人吞进去。
要她好好说两句软话，实在太难，但这个人，怎么能嘴巴硬成这样，身体却软的不像话。
陆晋川没急着动作，而是慢慢收紧力道，一步一步看她的反应。
搂着她腰，她没反抗，也没露出嫌弃，他便更进一步，把人往怀里拉近了些。
那种动作带着原始的直觉，像他在山里捕猎野兔时的试探，一点点靠近，逼得猎物落入网中。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缩短呼吸都交织在一起。
林锦瑶眼里能看见的全是他粗粝却立体的五官，眉骨硬朗，鼻梁高直，莫名地心跳加快，喉咙发紧，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手脚都有点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