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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晋川这两日看着有点没精神。
林锦瑶问他，是不是那边干活太辛苦了。
他只是摇摇头，说：“没事，可能最近有点累。”
话说得轻，可那股子疲倦压在眉眼间，藏也藏不住。
林锦瑶看在眼里，心里有些难受，她能做的不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让陆晋川休息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不过好在爸妈他们再过几天就能回来了。
陆晋川不是一直想着学个技术，以后在城里好有本事立足发展么，她爸可是无线电这方面的专家，到时候直接让他教陆晋川。
她这阵子也在留心报纸和收音机里头的信息，陆晋川户口现在已经随她一块迁回来了，若能在城里落稳脚，弄个正式工作，肯定比一直在跟人干零活赚辛苦钱强。
不过这些打算，林锦瑶暂时都没同陆晋川提。
怕他一下觉得自己变化太大了，毕竟有些政策，她是前世离婚后才慢慢见到变化的，现在提太早也没必要。
等爸妈回来，一家人坐下来慢慢商量，让爸妈替她说个开头，也显得不那么突兀。
在心里打算这些事，林锦瑶还是照常去上班。
这天上午，刚整理完档案，听到门外有人喊她。
“小林，你出来一下，有事跟你说。”
“好的，主任。”林锦瑶把手上的活放下，起身出了办公室。
外头站着王主任，身边还有一位四十来岁、面相和气、身材微胖的妇女，看着眼熟。
王主任笑着介绍：“这位是龚主任，我们区的妇女主任，今天有点事要找你配合一下。”
说完，又补一句，“具体的情况和细节你们慢慢聊，我这边还有其他工作，就先不陪了。”
龚主任慈眉善目的，看着是平易近人的性子，先和林锦瑶自我介绍起来。
“林同志你好，我是街道这边分管妇女工作的，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工作，平常做的大部分都是基层调解，邻里之间的小矛盾，夫妻感情啊，青年恋爱那类的。”
她顿了顿：“今天来找你，是想麻烦你帮个忙，配合我的工作跟我一块去乔梦家坐坐，她那边最近有点情绪，我们想去劝劝，想着找个她熟悉的人一块去效果可能会更好些。”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边走边说？”
林锦瑶点头说好，“好的，我肯定积极配合，龚主任您说。”
两人并肩往乔梦家那边走，风吹的落叶哗啦啦滚过青石地，龚主任把林锦瑶拉近点。
“你挨着我点，你们年轻的姑娘这种时候可不能为了漂亮少穿衣服，多穿些少吹点风，这快到清明了，天变得真快，都说清明冻死鬼啊。”
林锦瑶缩缩脖子，和人挤在一块并排走确实能稍微好那么一点，不过也能看得出来龚主任首先在拉拢自己的立场，释放善意呢，不愧是做基层工作的。
两人边走边聊，龚主任把最近的事儿同林锦瑶说了个大概。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厂子被劝退了的那个徐强，昨天他母亲带着媒人和礼去乔家提亲去了，被乔梦连人带礼的给打出来了。”
还好林锦瑶因为冷，把脖间的丝巾拉高了挡住下半张脸，不然现在龚主任就能看到她憋不住向上翘起的嘴角了。
龚主任继续说：“我大概了解过双方家里情况，还有你们厂子出的那事王主任也和我说清楚了，今天呢，就是让你陪着我去和乔梦聊聊她的想法。”
说到这儿，她压低声音：“徐强母亲那边找我们调解的意思是啊，想早点把事儿定下来，他们那边也理解乔梦可能因为那事觉得没面子闹脾气，只要能答应，昨天的事徐家就不计较了。”
林锦瑶假意皱眉，知道她们做这种工作一向都是主合不主分的：“我觉得有难度，以我对乔梦的了解，她是个自尊心很要强，要面子的人。”
龚主任点头：“这我能理解，所以才找你来，徐家愿意给的彩礼我听着挺不错的了，这徐强丢了工作，也就你们厂子里的人知道，男人以后出去再找别的工作也都可以的嘛。”
“反正你等会帮着我劝劝啊，看看乔梦的态度，要是她实在不愿意，那也是没办法的，别有什么压力。”
林锦瑶点了点头，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没问题，”她轻声道，“我尽量劝劝。”
乔家。
乔妈妈一看龚主任来了，忙迎上前，拘谨得很，连连让座，“主任您坐这儿，屋子小，别嫌乱。”
再看到林锦瑶也一块跟来了，眼圈登时就红了，拉着林锦瑶的手拍了拍，嘴角抖着，似乎有话想说又怕旁人听见。
这几天的事，显然把他们一家折腾得够呛。
龚主任仍是一贯的热络笑容，唠家常一般：“别忙倒茶了，我们今儿来也就是聊聊天，别太紧张。乔梦在家吧？。”
“她在房间里……我去叫她。”
乔妈妈走过去，喊了两声，里头没动静。
她讪讪回头，搓着手，轻声道：“她这几天心情不好，不太爱搭理人。”
林锦瑶起身，柔声道：“阿姨，我去跟她聊聊吧，说不定她肯同我说说。”
龚主任点点头，示意她去，随即笑着拉乔妈妈坐下：“对对，她俩熟，让年轻人先聊，我们也慢慢说。”
“乔梦，是我，”林锦瑶在门口轻轻敲了敲，“我能进来吗？”
等了两三秒，里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咔”地开了。
乔梦给开了门但没说话，转身又走回床边坐下。
房间有些昏暗，窗帘半拉着。她抬眼看林锦瑶，目光里藏着一种冷冷的讥讽。
“来看我笑话的？”她语气淡淡的。
林锦瑶也不生气，进屋后没关门，顺势在靠近床尾的椅子上坐下：“怎么会呢，最近厂里忙，我早该来看看你。”
乔梦冷笑了一声，低下头，手指捻着床单边角。
陆晋川心里的那根钉，她已经钉下去了，现在只等着，看什么时候开始疼。
门外，龚主任和乔母说话的声音清清楚楚地飘进来，听着像是在劝解。
“昨天听说你女儿一气之下把东西摔了人也打了，徐家要真计较起来，去报个警，对你女儿可不是好事，你说这好端端的一桩好事变坏事了。”
乔母急得声音都颤了：“不能啊主任，我这就去给他们道歉，孩子也是一时上头，不懂事……”
屋里，林锦瑶看着乔梦，轻声道：“梦梦，我听说昨天徐家来提亲了，你不愿意？”
乔梦抬头，“徐强那种人，换你你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