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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瑶一边看着男人收拾桌上那点零碎线头，一边把刚从厂里带回来的消息和陆晋川说。
因为厂里一直在查到底是谁写的举报信，最终保卫科的徐强站出来说匿名信是他写的，只因为他看陆晋川不爽，厂里给了他个无故滋事的处分。
林锦瑶看着他，忽然有点无奈，她看不出陆晋川在想什么。
“你怎么想？还去跟陈师傅学吗？他还特意和我说你手稳，干活细致，要是真学进去，将来也能有门手艺。”
陆晋川把针线剪刀全部收拢到盒子里：“不去了。”
拿过这两天陆晋川做好的护腰过来翻来覆去地看，别的不说，陆晋川做的是真的很好，反正要她做的话，把手指头戳烂了也做不出个形状来。
陆晋川见她要套，“这头得先解开再系上——”
林锦瑶自己低头鼓捣半天，外套和护腰的带子全缠在一起，愈弄愈乱。
“你不会帮我一下呀。”她声音里带着点不耐烦，又软软的。
陆晋川走近，接过护腰的一端，从她身后绕过去，他个子高，胳膊伸过她腰间，带着一股淡淡的肥皂味道。
护腰为了有点支撑力布料里面还覆了里衬，男人俯身靠近时，手臂轻轻擦过她的侧腰，林锦瑶绷直了腰身。
她就是故意叫陆晋川来给她弄的，偏装作若无其事。
“你再拉紧一点，我感觉有点松，”她微微侧头说。
陆晋川手微微使劲，护腰勒紧了几分，林锦瑶拿着的那一端也被带动，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倾，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不轻不重，空气里有种若有似无的静止。
林锦瑶没退回去，把护腰在身上勒紧试试效果，声音软下去：“为什么不去了？”
话题倏地又转回了刚才那上面，陆晋川的手还搭在她腰侧，愣了一下，才准备慢慢收回去，就被林锦瑶按住了。
“为什么不去？”她像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一样。
陆晋川受不了被她这样仰头直勾勾盯着，“陈师傅再教我，别人还会说闲话。”
其实是他觉得早晚都要离婚，在手表厂没了林锦瑶是厂职工这层关系，再去厂里学徒更不好，他肯干，学什么都成，慢慢和林锦瑶的关系网切割开来吧，省的以后她会觉得麻烦。
“闲话？”林锦瑶不明白还有什么闲话好说的。
陆晋川没答，只低头整理那条护腰，又变成了一块沉默的石头。
林锦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她这几天各种方式都努力过了，就差直白地和陆晋川说我想和你睡觉了。
“我就是觉得，虽然你挺木的，不爱说话，学历不高，家里也没背景，但你是个很不错的人，有能力就该往前走，”她语气认真起来。
“这世道在变，早晚要靠本事吃饭的，再过几年，估计再也没有什么‘等分配’的说法了。”
陆晋川抬眼，灯光落在她的发梢上，暖黄的一片，这是林锦瑶第一次夸他。
说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完全忽略林锦瑶在这一句话前面叠了好几个他的缺点。
“你看啊，这护腰你就做的挺好的，”林锦瑶穿着护腰开始转动身体。
左扭扭右扭扭的，挺灵活，没有被限制住活动，而且腰部有一点支撑感很舒服。
“明天就给我爸妈寄过去，对了对了，我都忘了还要写信了，”她一下子又急急忙忙起来，拆下护腰要写信去。
她爸妈在西北那边电话不能及时联系上人，层层通知过去再打电话回来，林锦瑶也不一定在家守着电话能接到，所以还是寄过去更直接些。
陆晋川跟在她后头收拾，把护腰整齐叠好包起来，在林锦瑶看不着的背后罕见露出点笑来，还想着呢，原来他在林锦瑶心里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林锦瑶拿着信纸出来，陆晋川又恢复成了原样。
坐在饭桌上开始写信，以前她写信都是背着陆晋川写的不让他看。
她刚坐下来，陆晋川自觉就准备走远点。
“诶，你干嘛去，过来和我一起写！”
林锦瑶拽着他袖子，把钢笔塞他手里。
“写吧，我说你写，然后你再写上你自己的话，结婚这么久，你都没好好和我爸妈打过招呼，哪有你这么便宜轻松就娶我这么漂亮又聪明的老婆的！”
写林锦瑶挤在他身边看他写字，陆晋川难得很紧张，他上学上的少，虽然会写但是一直干活很久没拿笔了。
林锦瑶看出他的窘迫，心里叹口气，握着他的手，带着他开始写，虽然她的手包着陆晋川的有种滑稽的感觉，完全包不住啊！
两人一起写的字，一板一眼的，方方正正。
林锦瑶嘟囔，“难看死了。”
陆晋川刚想放下笔想说要不算了还是她写吧。
“难看就难看吧，反正丑女婿总要见岳父岳母的，还是你不愿意写？”
被她乱七八糟的话一打岔，陆晋川下意识否认：“我愿意的。”
之前是林锦瑶嫌他拿不出手不让他和她父母有什么接触，陆晋川怕惹她生气一直不好主动表示，不管他以后和林锦瑶会走向什么未来，结婚五年他做的确实太少了。
“你爸妈那边还缺什么，多寄一点过去，”陆晋川详细考虑。
林锦瑶头大，她都不知道啊。
主要是以前和爸妈写信来往信里写的全都是关于她自己的事，她确实太不懂事很少关心爸妈他们问他们缺什么需要什么。
一时也想不起来其他的，让陆晋川看着办吧，她家里什么事都不管，完全没头绪。
“在信里也问上一句吧，明天去寄快递包件，速度快些。”
陆晋川仔细写下一行行问候的字句，“好，明天我早点再去买些能放得住的东西一块寄过去。”
信写好，护腰也都包好了，晚上没什么其他事了。
林锦瑶伸了个懒腰，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把所有东西收拾好。
她靠在门框上，声音轻轻的：“陆晋川——”
“？”
“来睡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