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年代文里炮灰小女儿 第20章 风雨暂歇

十月来临，通县的天空显得格外高远。随着第一场秋雨的到来，夏季的燥热与动荡似乎都被冲刷干净。街道上的口号声渐渐稀少，戴红袖章的年轻人也不再成群结队地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恢复上班的工人和重新开市的商铺。

“总算平静些了。”一天早晨，李秀兰站在院门口，望着巷子里来来往往的邻居，轻声感慨。

何天能点点头，但眉宇间仍带着谨慎：“表面上是平静了，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学校陆续复课了，但课程安排与以往大不相同。上午学习文化课，下午则要参加劳动或各种会议。何承平和何启平已经适应了这种新的学习模式，何虹平也背起书包回到了二年级的教室。

“同学们，从今天起，我们上午学习语文和算术，下午参加劳动。”王老师在讲台上宣布，她的脸色比暑假前憔悴了许多，但眼神依然温和。

何虹平发现课本内容也有了些许变化，多了些歌颂劳动和革命精神的内容。她认真地跟着老师朗读，小心地藏起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下午的劳动课，低年级的学生通常是在校园里拔草、打扫卫生。何虹平和小伙伴们一起在操场上忙碌着，偶尔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心里却惦记着家里的小菜园。

这段时间，何家的生活逐渐回归正轨，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何天能不再轻易谈论工作上的事，李秀兰在供销社也更加谨言慎行。三个孩子被反复叮嘱：在外面只能背诵该背的课文，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能多说。

何虹平农历七月初六的生日在八月中旬就已经过了。那天，李秀兰特意提早下班，做了几个好菜，一家人关起门来小小庆祝了一番。

“平儿八岁了，要更懂事啊。”何天能笑着摸摸女儿的头，递给她一个小纸包。

何虹平打开一看，是一支崭新的铅笔和一块香橡皮。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是多么珍贵的礼物啊！

“谢谢爸！”她高兴地搂住父亲的脖子。

李秀兰也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一条用旧衣服改做的连衣裙，虽然布料普通，但针脚细密，领口还绣了一朵小小的兰花。

“妈，真好看！”何虹平迫不及待地试穿，在家人面前转着圈。

何承平和何启平合送了一个铁皮铅笔盒，上面印着雷锋的头像。虽然是用旧的，但擦得锃亮。

那一晚，何家小院其乐融融。没有蛋糕，没有蜡烛，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分享着简单的饭菜和真挚的祝福，比任何豪华的生日宴都让何虹平感到幸福。

然而，李秀兰九月初二的生日却没能好好庆祝。那天原本一切都准备好了，李秀兰特意留了块布票，想着给孩子们做件冬衣。何天能也答应早点回家，带些好吃的。

可就在那天下午，运输队突然来了急活，一批物资要连夜运往邻县。何天能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就直接出车了。

李秀兰得知消息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在厨房忙碌。晚饭时，桌上比平时多了个炒鸡蛋，算是给自己过生日了。

“妈，对不起，爸不是故意的。”何承平看出了母亲的失落，轻声安慰。

李秀兰笑了笑：“妈知道，工作要紧。”

何虹平看着母亲强装笑颜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悄悄回到房间，从那个一立方米的小空间里取出之前珍藏的两块芝麻糖——这是父亲之前从曲市带回来的，她一直舍不得吃。

“妈，给你。”她把糖块放在母亲手心，“生日快乐。”

李秀兰愣住了，看着手心那两块已经有些融化变形的芝麻糖，眼眶瞬间红了：“平儿...”

“等我长大了，一定给妈过个热热闹闹的生日。”何虹平认真地说。

李秀一把搂住女儿，声音哽咽：“好，妈等着。”

那天晚上，李秀兰把两块芝麻糖切成五份，全家每人分到一小块。甜丝丝的滋味在口中化开，冲淡了生活中的苦涩。

十月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何家的生活节奏逐渐稳定。何天能还是经常出车，但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去就是十天半月。李秀兰在供销社的工作也恢复了正常，只是货架上的商品越来越单一。

何虹平每天上午在学校上课，下午参加劳动，回家后还会帮着打理菜园。她发现那个一立方米的小空间特别适合储存种子和少量粮食，于是悄悄收集了些蔬菜种子存在里面，准备来年春天播种。

院子的石榴已经熟透了，红彤彤的果实压弯了枝头。李秀兰摘了几个最大的，让孩子们给大伯和三叔家各送去一些。

“现在日子不容易，亲戚间更要互相帮衬。”她说。

何虹平跟着何承平去送石榴，发现大伯家和大姨的精神都好了许多。何福平在机械厂干得不错，虽然还是临时工，但师傅们都很喜欢这个踏实肯干的小伙子。

三叔家却显得更加萧条了。何来儿瘦得厉害，抱着小妹何招儿坐在门口发呆。何虹平把石榴塞到她手里时，感觉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来儿姐，你没事吧？”何虹平担心地问。

何来儿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累。”

何虹平看着她眼下的乌青，知道她肯定又熬夜做针线活了。三婶叶春燕自从生完孩子后身体一直不好，五个女儿的生活重担都压在了何来儿这个十岁的孩子身上。

回家的路上，何虹平一直沉默不语。何承平察觉到妹妹的情绪，轻声说：“等爸发工资了，咱们让妈多买点粮食，给三叔家送些去。”

何虹平点点头，心里却明白，这样的帮助终究是有限的。

十月的最后一天，何天能终于结束了连续几天的运输任务回到家中。他神秘兮兮地从行李袋里掏出一个小纸盒：“秀兰，给你的。”

李秀兰疑惑地打开纸盒，里面是一块淡粉色的丝巾，质地柔软，色泽温润。

“这是...”她惊讶地看着丈夫。

“补给你的生日礼物。”何天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上次没能陪你过生日，我一直记着呢。”

李秀兰抚摸着丝巾，眼中泪光闪烁：“这得花多少钱啊...”

“没事，这次任务补贴多。”何天能笑着帮妻子系上丝巾，“好看。”

何承平、何启平和何虹平在一旁看着，都开心地笑了。何虹平注意到，母亲系上丝巾后，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许多，脸上的愁容也被温柔的笑容取代。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享受着秋夜的凉爽。石榴树的叶子开始泛黄，苹果树上硕果累累，小鱼池里的鲤鱼偶尔跃出水面，溅起细细的水花。

“冬天快来了。”李秀兰轻声说，“得准备过冬的粮食和煤了。”

何天能点点头：“我看看能不能多接些活，多攒点钱。”

何虹平靠在母亲身边，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她知道，外面的世界依然不太平，但至少在这个小院里，他们还能守护着彼此的温暖。

夜深了，何虹平躺在床上，悄悄查看那个一立方米的小空间。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她的宝贝：父亲送的铅笔和橡皮，母亲做的新衣服，哥哥们送的铅笔盒，还有她收集的各种种子。

虽然失去了神奇的金手指，但这个小小的空间依然给她带来了安全感。至少，在粮食紧缺的时候，她可以偷偷存些食物；在寒冬来临前，她可以备些过冬的物品。

窗外，秋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何虹平闭上眼睛，默默祈祷：愿这个冬天，家人都能平安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