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烈焰双掌缓缓抬起,深紫色的火焰在掌心翻滚,黑气缭绕其间。他眼中杀意浓重,不再掩饰体内魔气的流转。那火焰不是寻常火系灵力,而是以自身精血为引,强行融合魔道之力所化。试剑台四周温度骤升,石板边缘开始发红龟裂。
陈霜儿单膝跪地,右腿伤处血流未止。她没有抬头看对手,反而闭上了眼睛。痛感还在,但她已顾不上。凝霜戒贴在掌心,寒气顺着经脉回流,勉强维持着意识清明。她知道,再硬接一次攻击,自己必败无疑。
她心念一动,道源令悄然启动。时间倒流十息,战斗画面在脑海中重现。她看过三次张烈焰结印的过程——每一次施法前,肩胛都会微微上抬,气息下沉半瞬,那是灵力汇聚中枢的瞬间空当。这个破绽极短,常人无法捕捉,但她有回溯之能。
睁开眼时,她已有了计划。
张烈焰双手合拢,紫焰暴涨,空气中传来焦糊味。他低吼一声,火焰如潮水般涌出,直扑陈霜儿所在位置。这一击不再凝聚成龙形,而是化作一片火浪,覆盖整个前方区域,不留死角。
陈霜儿没有动。
就在火焰离她还有三丈距离时,她猛然吸气,将凝霜戒中的寒气引导至口鼻之间。冰雾从她口中喷出,迅速扩散,在身前形成一团浓密白雾。雾气遇热不散,反而因高温激荡,变得更加浑浊厚重,瞬间遮蔽了前方视野。
张烈焰眉头一皱。火浪撞入冰雾,发出“嗤嗤”声响,却无法立刻驱散。他的视线被完全挡住,只能感知到对方灵力波动仍在原地。
他不信邪,继续催动火焰推进。
可就在这时,脚下传来异样。
陈霜儿借冰雾掩护,强压右腿剧痛,贴地疾行。她没有站起奔跑,而是用左手撑地,身体低伏如蛇,沿着冰层滑行绕至侧翼。每移动一寸,伤口都像被刀割开,但她咬牙忍住,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张烈焰全神贯注于前方火势,未曾察觉身后逼近的气息。当他发现灵力感应中出现偏移时,已经晚了。
陈霜儿左手结印,指尖凝聚极寒之力,成“寒锁指”。她看准时机,一指点向张烈焰丹田下方三寸。那里是火系修士灵力流转的核心枢纽,一旦受创,法术立断,经脉逆冲。
指风破空,寒气透体而入。
张烈焰浑身一震,紫焰骤然失控。火焰反噬经络,自内而外焚烧脏腑。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当场跪倒在地。手中火焰溃散,化作点点火星飘落台面,随即熄灭。
全场寂静。
执事站在台边,迟迟未宣布结果。他们看得清楚——陈霜儿并未正面强攻,而是利用冰雾遮蔽、精准突袭,直击要害。这不是蛮力压制,是战术完胜。
张烈焰喘着粗气,脸色由红转白。他想站起来,却发现丹田滞涩,灵力难以调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陈霜儿。
她正缓缓起身,左手指尖还残留着寒气。右腿血迹已浸透裤脚,但她站得笔直。寒冥剑仍未出鞘,只靠一记指法便终结战局。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执事高声宣布:“半决赛第一场,陈霜儿胜!”
台下弟子一片哗然。
“她是怎么做到的?”
“那团雾根本看不见人……”
“她不是冲上去打的,是算准了才动手。”
有人低声记录她的动作顺序:先退守,再凝雾,后近身,最后一点制敌。整套流程干净利落,毫无多余举动。
更多人开始议论:“这不是靠天赋赢的,是靠脑子。”
“寒月峰什么时候教出这种打法了?”
“我看叫‘寒月诡战法’更合适。”
陈霜儿没有理会周围声音。她站在原地,呼吸略显急促,右手轻轻按在道源令玉佩上。刚才那一瞬,就在她发动突袭前,道源令曾轻微震动了一下。那不是回溯触发,也不是记忆浮现,更像是某种预警。
她来不及细想。
右腿伤势加重,血流不止。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止血丹吞下,又运功封闭几处血脉。疼痛减轻了些,但行动仍受限。
她抬头望向对面。张烈焰已被执事扶起,正被人搀扶着走下试剑台。他脚步踉跄,脸色苍白,显然短时间内无法再战。
她赢了。
不是靠更强的力量,也不是更快的速度,而是抓住了那一瞬的破绽。她知道,真正的战斗从来不是比谁灵力多,而是谁能更快看清局势,做出反应。
她缓缓收剑入鞘,动作平稳,没有炫耀,也没有松懈。这场胜利对她来说只是过程,不是终点。
台下众人渐渐安静下来。那些曾轻视她出身的人,此刻都不再开口。他们看到的不是一个侥幸取胜的寒门弟子,而是一个能在重伤之下冷静布局、逆转战局的真正强者。
一名外门弟子掏出空白玉简,快速写下刚才的战斗过程。旁边人问他写什么,他说:“记下来,以后练。”
陈霜儿站在试剑台中央,风吹动她的衣角。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静立片刻,似在调息,也似在回想刚才那一战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道源令的震动——它从未在战斗中主动示警,这一次为何例外?
她伸手摸了摸玉佩表面。温润依旧,无光无热。
远处传来第二场半决赛的通报声。她收回手,准备退场。
就在此时,眼角余光扫过张烈焰离去的背影。他左袖滑落半寸,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暗红色印记。形状诡异,像是某种符文,边缘泛着微弱紫光。
她瞳孔微缩。
那不是火灵族的图腾,也不是玄霄宗任何一门的标记。她从未见过,但直觉告诉她——那东西有问题。
她刚要迈步,右腿突然一软,整个人晃了一下。寒冥剑柄沾了血,握得不再牢固。她用力抓紧,才没让剑掉落。
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