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具尸体倒下,宝库中央再无动静。
陈霜儿站在原地,呼吸沉重。她没动,眼睛扫过三具黑袍尸体,确认没有起伏的胸膛和微弱的气息波动。敌人全部死了。
姜海靠在石壁上,右臂伤口还在渗血。他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低声问:“都清了吗?”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沙哑。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发抖。刚才那一招几乎抽空了她的神识,现在脑袋像被铁针扎着,每根经脉都在发热。但她不能停。
她弯腰,开始搜查尸体。动作很快,但手指控制不住地颤。先是从第一个魔修腰间摸出一块黑色令牌,和之前影煞掉落的相似,但更完整。她收进怀里。
第二个尸体身上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几枚低阶灵石和一把骨刺短刃。她把短刃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扔掉。
第三个是那个被她斩断手臂的魔修。他倒在血泊里,左肩只剩半截残肢。陈霜儿蹲下,翻他后腰的暗袋。指尖触到一块冰凉的东西。
是一枚玉简。
表面刻着扭曲符文,颜色发黑,像是用某种邪法封印过。她捏住玉简,一股寒意顺着手指窜上来。
这东西不对劲。
她不敢直接用灵力探入,怕触发反噬。她闭眼,心念沉入识海。那枚残缺道源令静静悬浮。她试着沟通它,想借它的感应来判断玉简是否危险。
就在这一瞬,胸口突然一烫。
就是之前出现凸起印记的位置。现在那里又热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她伸手按住胸口,感受到那点热度正与玉简共鸣。
她睁开眼,把玉简贴在掌心。这一次,她顺着道源令传来的微弱波动,缓缓注入一丝神识。
玉简表面的符文开始蠕动。
不是炸裂,也不是崩解,而是像活物一样重新排列。黑色线条游走,组成新的图案。几息之后,一幅立体光图从玉简中升起。
是九洲地图。
山川河流清晰可见,灵气分布以不同颜色标注。而在极西之地,一点幽蓝光芒闪烁不停。
那是蛮荒古地。
也是下一枚道源令所在的位置。
云汐从阶梯下方跑上来,怀里紧紧抱着那块刚取下的道源令碎片。她脚步急促,脸上有汗也有水珠。看到陈霜儿手中的光图,她猛地停下。
“这是……”
“下一枚令的位置。”陈霜儿说,“就在蛮荒地。”
云汐走近几步,盯着那点蓝光。她的眼神变了,从紧张转为震惊,又变成一种难以置信的惊喜。
“原来如此!”她低声说,“他们一直在找这个地方!我族大祭司说过,蛮荒地封印着最古老的血脉之力,只有持令者才能进入……你们拿到了钥匙!”
姜海撑着墙站起来,走到两人身边。他看着空中地图,咧开嘴笑了。
“走,我们去取下一枚。”他说,声音比刚才有力多了。
陈霜儿没立刻回应。她盯着地图,脑子里快速计算。
他们刚经历一场恶战,她神识枯竭,姜海带伤,云汐也消耗不小。现在出发,风险太大。而且魔修既然能追踪到这里,说明对方已经掌握部分情报。下一步行动必须谨慎。
“不能马上走。”她说。
姜海皱眉:“为什么?我们都看到地方了,还等什么?”
“等恢复。”她看着他,“你现在能打几个照面?三个?五个?到了蛮荒地,敌人不会只有这几个。”
姜海张了张嘴,没反驳。他知道她说得对。
云汐点头:“我也觉得该休整。刚才我在下面发现一件事——这些魔修不是偶然来袭的。他们知道令出之处,是冲着碎片来的。”
“你是说,他们早就盯上了这里?”
“不止。”云汐压低声音,“我看到他们的联络符纸,上面写着‘令现则集’四个字。只要有一块令现世,其他地方的封印就会松动。他们是在等这个时机。”
陈霜儿眼神一冷。
也就是说,她每融合一块令,都会引来更多敌人。而下一块在蛮荒地,必然已有埋伏。
“那就更要准备充分。”她说,“我们只有一击的机会。”
姜海沉默几秒,终于点头:“你说怎么走,我们就怎么走。”
陈霜儿看向空中还未消散的地图光影。蓝光映在她脸上,照出一道清晰的轮廓。
“先回聚居地。”她说,“我要见大祭司,确认进入蛮荒地的条件。你去准备疗伤丹药和备用武器。云汐,你联系族人封锁这条通道,不能再让外人进来。”
两人应下。
她收回神识,玉简上的光图渐渐暗去。她把玉简收进内袋,紧贴胸口。那里热度已退,印记也重新隐没。
姜海活动了下手臂,撕下衣角重新包扎伤口。他抬头看她:“多久能出发?”
“三天。”
“够了。”
云汐看了眼通往主殿的阶梯:“我现在就去安排。”
她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下。
“对了,”她回头说,“大祭司让我转告你一句——‘令归之时,天门将启’。”
陈霜儿没动。
这句话她听过。前世临死前,有人在耳边说过一模一样的八个字。
她没问是谁说的,也没问什么意思。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她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三人不再多言。
姜海捡起地上的斧头,甩了两下试试手感。云汐快步走向阶梯,身影消失在拐角。
陈霜儿最后看了一眼战场。
血迹未干,碎石散落,三具尸体横陈。这场战斗结束了,但更大的风暴正在逼近。
她转身走向出口。
脚步落在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走出十步,她忽然停下。
右手按在剑柄上。
寒冥剑微微震动。
不是错觉。
她缓缓抬头。
天花板裂缝中,一缕黑气正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