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霜儿站在庙门前,剑尖指向门缝。火雷符被吞噬的画面还在眼前,她知道这地方不简单。那块血色玉牌上的字还在闪:“守令之人,止步。”她没动,也没收回剑。
她的手按在胸口,道源令贴着皮肤发烫。这不是警告,是共鸣。里面的东西和她有关。
她正要发力破阵,身后传来脚步声。沉重,断续,像是拖着伤腿走过来的。她没回头,但呼吸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别硬闯。”姜海的声音沙哑,带着喘。
她终于转头。姜海站在五步外,左肩包扎的布条渗出血迹,脸色发白,可站得笔直。他手里握着那把重剑,剑身有缺口,是他之前劈魔刺时留下的。
“你怎么来了?”她问。
“我醒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他走近两步,“这门……不对劲。它在吸东西。”
“灵力。”她说,“符咒进不去,能量会被吞掉。”
姜海抬眼看向庙门。黑气在门缝里流动,像活物一样缓缓爬行。他伸手想碰,被陈霜儿拦下。
“别碰,会留下印记。”
“那你打算怎么进?”
她没答。低头看着道源令,指尖轻轻摩挲玉佩表面。令片温度越来越高,识海开始泛起波纹。她闭上眼,用神识探入体内,引导令片释放微弱波动。
一道极细的金线从她掌心延伸而出,没入庙门缝隙。金线刚接触木门,立刻扭曲变形,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往深处拽。
“不是防御阵。”她睁眼,“是空间禁制。门后不是这座山,是另一个地方。”
“你是说……秘境?”
“比秘境更危险。”她说,“这是人为开辟的小世界,靠某种核心维持稳定。一旦破坏规则,整个空间会塌。”
姜海握紧剑柄。“那我们怎么进去?”
“只能一起进。”她说,“单独一个会被排斥。而且……”她看向玉牌,“它让我们知道不能进,就是想让我们进。”
姜海没再问。他知道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两人并肩站在门槛前。陈霜儿将寒冥剑收回鞘中,左手按住道源令,右手抓住姜海的手腕。
“跟紧我。”
她一脚踏入门内。
脚落下的瞬间,地面消失。四周景象崩裂,如同碎镜般四散。耳边响起低沉轰鸣,像是千万人同时念咒。身体失重,往下坠。
等他们落地,已不在山顶。
头顶没有天,只有一层灰黑色的膜覆盖上方,像凝固的云。四周是扭曲的石墙,墙面浮着暗红纹路,不断移动,如同血管搏动。空气中有股铁锈味,呼吸久了喉咙发干。
姜海立刻拔剑,砍向最近的一道光幕。剑刃撞上透明屏障,发出巨响。重剑卷刃,虎口崩裂,血顺着剑柄流下。
“没用。”陈霜儿拉他后退,“那是法则形成的壁障,物理攻击打不破。”
“那怎么办?”
她没说话,闭眼感应。道源令在胸口剧烈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识海里浮现画面:一座青铜巨鼎立于东南角,底部刻着逆向旋转的阵纹,每转一圈,周围空间就收缩一分。
她睁开眼。“核心在那边。”
姜海顺她目光看去。远处确实有座高台,上面立着巨鼎,黑气缭绕。但中间隔着三道光幕,还有漂浮的黑丝,像是阵法游走的经络。
“走过去就行?”他问。
“不行。”她说,“这些黑丝是感知线。碰到就会触发禁制。”
话音刚落,四周响起声音。
“欢迎来到炼狱场。”是血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九重空间禁制,每半个时辰收缩一次。你们现在感受到的是第一重压迫。”
地面轻微震颤。一道裂缝在他们脚边裂开,深不见底。空气变得更稀薄,呼吸变得困难。
“千年前那些守令者,也是这样一点点被压成肉泥。”声音继续说,“你们逃不掉。”
姜海咬牙,举起重剑就要冲。
“别动!”陈霜儿一把拽住他,“他说的是真的。这空间在压缩,但我们还有时间。”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残破指环——那是她在斩杀魔修时捡到的战利品,上面有和庙门一样的纹路。她将指环贴在道源令上。
刹那间,一段影像闪过脑海。
血刃跪在巨鼎前,割开手掌,精血滴入鼎底凹槽。阵纹逆向旋转三圈,空间才稳定下来。随后他起身,抹去血迹,转身离开。
她明白了。
“禁制靠献祭维持平衡。”她低声说,“如果直接破坏核心,反而会让阵法逆转,引发爆炸。”
“那怎么办?”
“我们要做的,不是毁它。”她盯着巨鼎方向,“是要让它失衡,但不崩溃。”
姜海懂了。“精准破坏?”
“对。鼎底有一处反向纹路,只要切断那里,禁制就会松动,不会炸。”
“我去。”姜海活动手腕,“你指路。”
“不行。你受伤了,动作会慢半拍。”她说,“我去。”
“那你得活着回来。”他看着她,“答应我。”
她点头。
两人开始移动。陈霜儿走在前面,手指轻划过空气,感知黑丝的位置。每当黑丝靠近,她就停下,等它游走后再前进。姜海紧跟其后,随时准备挡下突发攻击。
他们穿过第一道光幕时,空间又震了一下。裂缝更多了,有的已经开始合拢,像是被无形之力挤压。
第二道光幕后,距离巨鼎只剩二十丈。
就在这时,姜海突然伸手拦住她。
前方地面看似平整,但他蹲下,用手摸了摸,发现一层几乎看不见的薄膜覆盖其上。他捡起一块碎石丢过去,石头刚触膜,立刻被撕成粉末。
“陷阱。”他说。
陈霜儿皱眉。绕路要多花时间,但他们只剩不到一刻钟。
她取出一张冰符,贴在剑鞘上,轻轻推向前方。冰符遇膜即冻,将薄膜表面结出一层霜。她迅速踩上去,借力跃过陷阱区。
姜海照做,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他撑住剑柄,慢慢站起来。
“还能走吗?”她问。
“能。”他吐出一口浊气,“别管我。”
最后一段路最危险。黑丝密集如网,光幕交错。陈霜儿用道源令感知节奏,找到间隙,带着姜海一步步逼近高台。
终于,他们站在巨鼎前。
鼎身刻满古老文字,底部一圈逆向阵纹正在缓慢转动。陈霜儿掏出一把短匕,准备动手。
姜海突然说:“等等。”
他指着鼎脚。“那里有个凹槽,是不是要放东西进去才能启动破坏?”
她仔细看。确实有凹槽,形状像一枚令牌。
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
道源令微微发烫。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将玉佩边缘插入凹槽。咔的一声,卡住了。
阵纹转速变慢。
她立刻用匕首划向逆向纹路中心点。
匕首刚触碰到纹路,整座巨鼎猛然震动。黑气翻涌,空间发出尖锐啸叫。
地面裂开大口,墙壁开始坍塌。
“成功了?”姜海问。
陈霜儿拔出匕首。逆向纹路已被切断,但鼎还在运转,只是速度减缓。
“还没完。”她说,“禁制松动了,但没破。我们得等下一波压缩结束,才能找到出口。”
姜海靠在鼎边,喘着气。“那就等。”
他们背靠巨鼎坐下。空间仍在压迫,呼吸越来越难。姜海的伤口又裂开,血顺着大腿流下。
陈霜儿撕下衣角给他重新包扎。
“你会活下去。”她说。
“我知道。”他笑了笑,“你还没带我见玄霄宗主呢。”
她没说话,抬头看上方那层灰黑膜。它正在缓慢收缩,像一张嘴,要把所有人吞进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半个时辰将至。
空间突然剧烈晃动。
一道新裂痕在他们身后炸开,黑气喷涌而出。
陈霜儿猛地站起,抽出寒冥剑。
黑气中浮现出一只苍白的手,戴着与她玉佩图案相同的指环。
手指缓缓弯曲,像是在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