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夜蛾
晚晴,你用你的‘超级眼睛’,帮姐姐看看哪只蛾子飞得最有灵性、最漂亮好不好?”
晚晴本来就觉得能帮上小白姐的忙挺好,加上她的“视觉”是灵蜻提供的,
对光线和动态特别敏感,看飞蛾确实比普通人清楚得多,于是点点头,接过网兜和罐子,认真地说:“好,我试试。”
李小柔看着晚晴都“屈服”了,再看看李小白那副“你不帮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无赖样,
只能仰天长叹,任命地举起网兜:“……行!我抓!我抓还不行吗!李小白你个周扒皮!大半夜拉妹妹抓虫子,没人性!”
“嘿嘿,这就对了嘛!开工开工!注意轻拿轻放啊,要活的!最好看起来机灵点的!”
李小白瞬间变脸,喜笑颜开,自己也拿起网兜,率先冲进草丛,“为了听障小朋友们的未来!冲呀!”
于是,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御兽宗后山坡上,出现了这样一幕。
三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打着手电,拿着网兜和罐子,在草丛里、灌木边,深一脚浅一脚,时而屏息凝气,时而手忙脚乱地扑腾着。
“哎呀!跑了!”
“那边!那边有一只大的!”
“晚晴你小心点,别摔着!”
“姐!这只算不算‘有灵性’?它刚才好像瞪了我一眼!”
“别废话,先装进来再说!”
“啊啊啊它扑我脸上了!”
一时间,惊叫声、欢笑声、抱怨声、还有扑腾声此起彼伏。
快乐的抓蛾之夜,就这么“愉快”地开始了。
李小白这个“泼皮无赖”的姐姐,成功把两个妹妹拉上了“贼船”。
京市,军区大院深处一栋安静的小别墅前。
李小白带着沈悦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几个人已经等在门外了。除了秦卫国外,还有两位穿着便装、但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
以及一位眼眶微红、神情紧张的中年女子。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些时候。
“小白来了。”秦卫国上前一步,给李小白介绍,
“这位是周瑾,周叔叔。这位是朱国涛,朱叔叔。”他指了指旁边那位气质刚毅的男人。
“小白同志,你好,你好!真是太感谢你了,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周瑾——也就是那位焦急期盼的父亲,立刻快步迎了上来,一把握住李小白的手。
他的手很大,握得很紧,甚至能感觉到微微的颤抖,掌心有些汗湿。
“周叔叔,朱叔叔,你们好。”李小白笑着点点头,态度自然。
寒暄几句,一行人进了屋。客厅布置得简洁温馨,沙发上,安静地坐着一个男孩。
男孩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十分清秀漂亮,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精致的瓷娃娃。
他看着窗外,对门口进来的这一大群人,没有丝毫反应,沉浸在一个完全无声的世界里。
李小白知道,这就是今天的“主角”,周子旭。
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么好看的孩子,世界对他却按下了静音键。
周瑾的妻子,也就是那位一直红着眼眶的女子,走到儿子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又对着他比划了几个手势。
男孩这才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在陌生的李小白和沈悦脸上停留了一瞬,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随即又转回去看着窗外。
他的世界,依旧寂静。
李小白也不多废话,时间宝贵。
她招手让沈悦过来。沈悦现在是御兽峰实际管事的大弟子,也是她正儿八经收的第一个徒弟。
李小白琢磨着,以后这类特殊契约的需求恐怕不会少,光靠自己一个人哪忙得过来?
教会徒弟,解放师傅嘛!
“子旭,来,坐到这里来好吗?”李小白放慢语速,尽量让口型清晰,同时配合简单的手势。
周瑾夫妇连忙上前,温和地引导着儿子坐到客厅中央一把准备好的椅子上。
周子旭很顺从,只是习惯性的安静。
李小白从随身带着的一个透气小玉盒里,取出一只事先准备好的、经过初步筛选和温养的“灵蛾”。
这蛾子体型比普通夜蛾稍大,翅膀是暗夜般的深紫色,上面有银色的细碎斑点,触角纤长,
此刻安静地趴在她的指尖,显得温顺而有灵性。
周瑾夫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小小的蛾子,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这就是能让他们儿子听到声音的希望?
就这么一只小虫子?
他们心里有些担忧,双手在身侧悄悄握成了拳,指甲掐进了掌心。
沈悦则站在李小白侧后方,努力睁大眼睛,不错过师父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灵力波动的气息。
李小白示意周子旭稍微侧头,然后将那只灵蛾轻轻放在了他一侧的耳后发际线附近。
灵蛾的足肢扒住皮肤,稳稳停住,翅膀收敛。
周子旭感觉到耳后细微的触感,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动,
李小白示意周瑾夫妇安抚住儿子,然后自己凝神静气,指尖泛起柔和的光芒,开始引导契约的建立。
她的动作娴熟而稳定,将自身的灵力作为桥梁,小心翼翼地沟通着灵蛾的灵识与周子旭封闭的听觉神经区域。
客厅里安静极了,只有人们压抑的呼吸声。周瑾紧紧搂着妻子的肩膀,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都在微微发抖。
他们的目光死死锁在儿子和李小白身上,心里翻江倒海。
能成吗?
这看起来年轻得过分的姑娘,真的能做到吗?
儿子会不会疼?
会不会有危险?
那只蛾子……真的能带来声音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她指尖的光芒微微一亮,随即缓缓收敛。
灵蛾的翅膀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它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更紧密地贴合在周子旭的耳后。
而一直安静坐着的周子旭,身体猛地一震!
他毫无征兆地、倏然睁大了那双漂亮却空洞的眼睛,里面充满了震惊和茫然。
他的手下意识地抬起来,似乎想摸自己的耳朵,又在半空中停住。
然后,猛地转过头。目光定格在了母亲不断开合、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嘴唇上。
周瑾的妻子正无声地流着泪,嘴唇翕动,一遍遍重复着:“儿子……儿子……”
周子旭就那么呆呆地坐着,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眨不眨地看着母亲无声开合的嘴唇,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突然,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抬起,不是去摸耳朵,而是一把抓住了旁边父亲周瑾的手臂!
抓得很紧,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周瑾被他抓得一怔,随即意识到什么,心脏狂跳起来,他反手紧紧握住儿子的手,
声音发颤,试探地、极轻地唤了一声:“……子旭?”
周子旭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点模糊的、气音似的“嗬……”声。
他不再只看口型,而是真正在“听”,在辨认!
声音!第一次冲进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