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扬却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个懂事的笑容,眼神却带着期待:“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只要生日那天,哥哥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就行。”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拍婚纱照,然后第二天我刚好成年,一早就能去领结婚证,我都查好了,那天是周一,民政局开门。”
沈澜被他这番话震得瞳孔都放大了几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我们为什么要拍婚纱照?”
林州扬眨眨眼,表情比他更疑惑,他理直气壮地回答:“因为你要娶我啊。”
沈澜:“…………”
他彻底无言以对,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完全跟不上林州扬这跳跃的脑回路。
林州扬看着沈澜那一脸难以置信,甚至带着点惊悚的表情,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了一些,眼睛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受伤的情绪:“你……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娶我吗?”
“所以……你之前说的负责……就只是给我钱,供我上学,等到我成年,就……一拍两散,是吗?你从来没想过要和我有以后,是不是?”
沈澜看着眼前要碎掉的林州扬,心脏猛地一缩。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负责”并非他理解的那样冰冷,想说他并非只想“一拍两散”,但“结婚”这两个字实在太重,重到他根本无法轻易说出口。
“林州扬,”沈澜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理智,却发现有些干涩,“婚姻不是儿戏。我们之间情况很复杂。”
“复杂?”林州扬猛地抬起头,泪水滚落下来,划过苍白的脸颊,“有什么复杂的?!是因为我是Enigma吗?还是因为你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事,说的话都不作数?或者……你根本……从来就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房间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州扬看着沈澜那僵硬的表情,心口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他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委屈迅速褪去。
“哥哥……”他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如果……如果我告诉你,那天晚上在酒店,我们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呢?”
沈澜猛地抬眼看向他。
林州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继续说了下去:“你当时易感期,意识不清,把我拽进房间……但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后来看到的痕迹,是你自己弄出来的……我只是,没有解释。”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沈澜的眼睛,手指紧紧攥着睡衣下摆,指节泛白。“我当时……只是太想留在你身边了,所以利用了你的责任心和对未成年的顾忌。”
他终于说出了这个压在心底最沉重的秘密,却没有想象中的解脱,反而涌上一股巨大的难过和难堪。
他用这种不光彩的方式绑住了沈澜,而现在,当真相揭开,那点由谎言构筑的亲近,随时会崩塌。
“所以,”林州扬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充满了自嘲和疲惫,“你根本不用觉得亏欠我,也不用……勉强自己对我负责。之前那些话,就当我没说过。”
他指的是结婚那些离谱的提议。
说完,他不再看沈澜,转身就朝着房门走去。脚步有些虚浮,背影显得单薄又决绝。
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可当真正把伤口撕开,才发现沈澜刚才那下意识的态度,还是深深地伤到了他。
他需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从身后袭来。
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向后带,牢牢地锁进了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里。
“别走。”沈澜低沉沙哑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
林州扬僵住了,挣扎了一下,却被抱得更紧。
“我不在乎。”沈澜的声音斩钉截铁,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语,“我不在乎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州扬身体猛地一颤。
沈澜继续说,“说实话,以我的能力和手段,就算当时真的发生了什么,一个未分化的beta,想要摆平,也并非难事。金钱、资源,我有的是办法‘补偿’,让你闭嘴,让事情过去。”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复杂:“我当初选择把你带回来,选择用‘负责’这种方式把你留在身边,或许最开始是有一丝恻隐之心,觉得你无依无靠,又……因为我的失控受了惊吓。但绝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所谓的‘误会’。”
“林州扬,”他叫他的名字,声音低沉而肯定,“如果你现在就这样走出去,我一定会后悔。”
他不能放他走。至少在弄清楚自己这份莫名的执着和恐慌从何而来之前,绝对不能。
“别走。”沈澜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和妥协,“我没说……不娶你。”
最后三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道惊雷,在两人之间炸开。
林州扬僵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给我点时间,林州扬。”他低声说,手臂收得更紧,“很多事情,我需要想清楚。但是……不是不想,只是……需要时间。”
林州扬猛地转身用力搂住沈澜的脖子:“哥哥说的都是真的?”
“嗯。”
得到肯定答复的下一秒,林州扬就凑上去在沈澜唇上亲了一口,发出清脆的声响。
晚上,两人依旧躺在一张床上。林州扬侧身面对着沈澜,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对方的睡衣扣子:“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酒店那晚是误会了?”
“没有,只是有过猜测。”
“那要是我一直不说呢?”
“不说就不说。”
林州扬立刻像只八爪鱼似的把人整个抱进怀里,又亲了亲沈澜的嘴角,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得意:“哥哥,你这么宠我呀?”
沈澜没回答,只是手臂收紧了些。他确实不想让这人离开,仅此而已。掌心突然触到毛茸茸的触感,他顿了顿:“林州扬,你尾巴出来了。”
“嗯,耳朵也出来了。”少年说着,头顶那对白色狐耳还轻轻抖了抖。
沈澜顺手捏了捏耳朵尖,又摸了摸那条蓬松的大尾巴,手感比最昂贵的毛毯还要柔软。
“哥哥别乱捏,”林州扬嘴上抱怨,身子却往他手心蹭,“捏一下要十个亲亲。”
沈澜动作一顿,突然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低头在那只敏感的兽耳上落下一个吻,抬起眼时带着明显的挑衅。
林州扬先是一愣,随即笑着勾住他的脖子,两人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等分开时,那条大尾巴已经欢快地缠上了沈澜的大腿。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林州扬却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越发喜欢黏着沈澜,没事就要贴贴抱抱,或者凑上去索要一个亲吻。无论是沈澜在书房处理文件,还是只是在客厅看新闻,他总能找到机会贴过去。沈澜对此并未表现出抗拒,他对此事默许并逐渐习惯,这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让他觉得并不坏。
转眼就到了江夏生日当天。江夏举办了一场生日宴会,沈澜自然在受邀之列。
去之前,林州扬可是费了番功夫。他抱着沈澜的胳膊晃啊晃,声音拖得又软又长:“澜澜~带我去嘛,好不好?我想跟你待在一起,保证不捣乱!”
沈澜面上故作冷淡,说了两句“那种场合没什么意思”、“你好好在家学习”,但架不住林州扬锲而不舍的厮磨和那双写满渴望的狐狸眼。
他对林州扬的撒娇毫无抵抗力,没坚持多久就败下阵来,松口同意带他一同前往。
宴会地点设在一处私密性很好的高级会所,厅堂不算特别宽敞,来的人也都是精心筛选过的,多是商界名流和与江夏私交甚好的伙伴,氛围更偏向私人聚会。
林州扬跟在沈澜身边,目光快速扫过场内,在调查江夏时,他没少看到这些人的名字出现在关联交易中。
江夏今天依旧戴着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穿着合体的西装,显得斯文儒雅。
他看到沈澜到来,立刻笑着迎了上来,语气熟稔:“澜澜,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有要事抽不开身呢。”
“你的生日,我肯定会到。”
江夏脸上的笑容加深,视线状似无意地掠过沈澜身边的林州扬,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挑衅,随即又立刻换上恰到好处的惊讶,仿佛刚注意到林州扬的存在:“澜澜,我都没注意,你怎么把……这位小朋友也带来了?”他将目光转向林州扬,语气温和,“我听澜澜提过,你今年高三,正是关键时期,怎么不在家安心学习呢?”
林州扬脸上立刻扬起一个得体的笑容,语气真诚地回应:“江哥生日快乐!再关键的时期,您的生日会我也得来呀!哥哥常跟我提起您,说您是他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我早就想见见您了!”
两人谁都没有经由沈澜正式介绍,言语间却已经完成了一次无声的交锋。
空气里弥漫开一丝淡淡的火药味。林州扬保持着乖巧的笑容,心底却在冷笑。
江夏,你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宴会厅内,灯光柔和,音乐舒缓,弥漫着上流社会特有的虚伪和谐。江夏作为今日的主角,穿梭于宾客之间,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接受着众人的恭维与祝福,志得意满。
他结束一番看似谦虚实则炫耀的致辞,关于未来的合作蓝图,关于与沈澜的深厚情谊,字字句句都敲打在在场宾客的心坎上,也将他自己捧上了声望的顶峰。
林州扬安静地待在沈澜身侧,他只是因为沈澜而来。这幅画面落在某些有心人眼里,更是坐实了沈澜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情人迷住了的传言,连带着江夏的戒心似乎也降低了几分。
林州扬小口啜饮着果汁,目光却时刻锁定着江夏的一举一动。时机,他需要最佳的时机。
终于,他看到江夏走向摆放着香槟塔的长桌,似乎想取一杯酒。就是现在!
林州扬眼中精光一闪,他端着手中的果汁杯,看似不经意地朝着江夏的方向走去。就在与江夏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脚步“恰好”一个踉跄,手腕“不小心”的一抖——
“哎呀!”
半杯橙黄色的果汁精准地泼洒在江夏昂贵的白色西装前襟和袖口上,瞬间晕开一大片难看的污渍。
“对不起!对不起!江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林州扬立刻站定,脸上堆满了惊慌和歉意,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引起周围一小圈人的注意。
江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愠怒,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必须维持风度。
他强压下怒火,扯出一个略显扭曲的宽容笑容:“没事,小事。年轻人毛手毛脚,难免的。我去处理一下,失陪片刻。”他示意了一下自己被弄脏的衣服,对周围的宾客点头致歉,然后快步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计划第一步,完成。
看着江夏消失在休息室门口,林州扬低下头,掩去嘴角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在脑中无声下令:“006,行动。”
【收到!宿主!看我的!(★w★)】
几乎是在江夏离开视野的下一秒,宴会厅前方那块巨大的,正在播放着江夏优雅写真和生日祝福语的电子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闪烁了几下,画面扭曲,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宾客都愣住了,交谈声戛然而止,众人下意识地看向屏幕。
雪花仅持续了不到两秒,屏幕再次亮起,就在这一片寂静和惊愕中,扭曲的屏幕猛地定格,切换。
但出现的却不是生日祝福!
而是几张清晰得刺眼的图片和文件截图,每一张都只停留不到三秒,却足以让所有看清内容的人倒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