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维诊所”的招牌正如那个混混所说,是一只不断变换着蓝绿光效的、略显粗糙的机械手掌模型,在一排闪烁着俗艳霓虹的店铺中不算显眼,但足够独特。诊所位于一栋老旧公寓楼的底层,窗户被厚厚的防弹玻璃和贴膜遮住,只透出些许昏黄的光线。门口蹲着几个穿着破烂、身上闪烁着廉价改装灯光的流浪汉,眼神麻木或警惕地打量着来往行人。
老潇五人穿过这些目光,推开了诊所厚重的金属门。一股混杂着消毒水、机油、臭氧、以及某种若有若无的合成草药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内部空间不大,但塞满了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设备:闪烁着示波器波纹的医疗诊断仪、陈列着各种型号义体部件(从基础型号到一些看起来就非法的改装件)的玻璃柜、连接着无数线缆的手术椅、以及堆满零件和工具的杂乱工作台。
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工装裤、秃顶、留着浓密灰白络腮胡、左眼替换成发出暗红色微光的复杂义眼的老头,正背对着门口,在一个终端前敲敲打打,嘴里还骂骂咧咧:“……该死的‘生物科技’加密协议,又更新了,这帮吸血的杂种……”
听到门响,他头也没回,粗声粗气地说:“看病预约,改装排队,买东西自己看价目表,捣乱的滚蛋。”
“我们需要网络接入,基础情报,可能还需要点……‘建议’。”老潇开口道,目光扫过那些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义体和设备。
老维(应该就是他)终于转过身,那只暗红色的义眼上下扫描了五人一遍,尤其在他们相对“干净”(指义体改造极少)的身体上停留了片刻。“原生货?少见。刚来夜之城?惹麻烦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老烟枪特有的颗粒感,但语气没什么波澜,似乎见惯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客人。
“算是吧。”老方接话,“需要找个落脚点,弄点钱,了解下这里的‘规矩’。”
老维哼了一声,走到柜台后,拿起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擦了擦手:“规矩就是没规矩,谁的拳头大、谁的枪快、谁的欧元多,谁就是规矩。落脚点?码头区空集装箱一天五十欧,不带电。好点的旅馆?先看看你们口袋。”他那只义眼又闪烁了一下,“网络接入,按小时收费,基础套餐,一小时二十欧。情报?看你要什么。至于建议……”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被尼古丁熏黄的牙齿,“我的建议是,要么赶紧找个公司卖命,要么加入个靠谱点的帮派,要么……早点死在外头,别浪费我的时间。”
很直接,也很夜之城。
“我们想先接入网络,看看有什么‘工作机会’。”老高上前一步,拿出他那台被“本地化”的平板,“另外,这玩意儿能帮忙破解或者升级一下吗?让它更……本地化一点。”
老维接过平板,那只义眼射出一道细细的扫描光束,在平板上扫过。“啧,老古董型号,系统被锁得跟处女裤腰带似的……行,破解基础权限,安装通用接口和基础防火墙,五十欧。联网费另算。”
“我们现在没钱。”老潇坦率地说,“但我们可以干活抵债。什么活都行,只要给钱,或者抵你的服务费。”
老维眯起眼睛(如果那只义眼能眯的话),重新打量他们:“身手怎么样?刚才门外那几个‘清道夫’的眼线(指流浪汉)没找你们麻烦?”
“解决了三个不长眼的混混。”老赵瓮声瓮气地说。
“哦?”老维似乎有了点兴趣,“赤手空拳?”
“差不多。”
老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评估风险和价值。“……有个小活,正好缺几个不怕死、手底下有点硬的‘生面孔’。事成之后,报酬够付清你们欠我的,还能剩下点够你们在沃森区找个狗窝住几天。干不干?”
“什么活?”老潇问。
“送货。”老维走到终端前,调出一张模糊的电子地图,上面标记着一个位于圣多明戈工业区的仓库坐标,“一批‘敏感’电子元件,从‘漩涡帮’一个叛徒手里接过来,送到海伍德丽景区的一个中间人那儿。路线不长,但‘漩涡帮’最近内讧得厉害,到处抓叛徒,路上可能不太平。货不能丢,也不能被官方扫描到。用我的车,你们负责押运和应付意外。报酬,五百欧,货到付款,预付一百欧定金(可以抵服务费)。”
五百欧,在夜之城底层不算巨款,但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风险显而易见,但似乎也在他们能力范围内。
五人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接了。”老潇点头。
“爽快。”老维从抽屉里摸出一个脏兮兮的芯片,扔给老高,“这是通用地图、基础通讯协议和那批货的识别码。车在后巷,一辆蓝色的‘古德拉66式’,虽然老了点,但防弹,引擎我改过。一小时后出发,对方只等两个小时窗口期。现在,先把你们的平板和那点定金服务费弄好。”
老高立刻将平板交给老维,看着他熟练地接入各种线缆,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操作,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着各种公司的名字和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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