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本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暖意,拂过特茹河畔的热罗尼莫斯修道院。这座曼努埃尔式建筑的白色石灰岩墙体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尖顶、拱券与繁复的雕刻交织成庄严而华美的轮廓,与塞维利亚吉拉尔达塔的赭红色调截然不同。然而走近细看,修道院正门及侧廊的石雕群上,斑驳的痕迹触目惊心,原本细腻的纹路早已不复往日模样。
葡萄牙文化遗产保护局负责人伊莎贝拉·席尔瓦身着藏蓝色职业套装,领口别着修道院的徽章,神情凝重地等候在正门广场。“秦先生,感谢你们及时赶来!”她快步上前与秦小豪握手,语气中满是焦灼,“热罗尼莫斯修道院是葡萄牙的国宝,建于16世纪初,这些曼努埃尔式石雕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巅峰,可现在它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损坏——海风带来的盐雾、常年的高湿度,让石雕遭受了严重的风化和生物侵蚀,仅过去两年,就有12处石雕细节残缺,3处藤蔓状雕刻完全脱落,再拖延下去,这些千年艺术瑰宝将彻底消失。”
跟随伊莎贝拉走进修道院,阳光透过高大的拱窗洒在地面,照亮了廊道两侧的石雕群。这些石雕以海洋元素和宗教符号为主题,螺旋状的藤蔓、贝壳、绳索纹路栩栩如生,原本应是细腻流畅的线条,此刻却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凹痕和裂纹。靠近正门的一尊圣徒雕像面部,石灰岩表面已呈现疏松的颗粒状,右眼眼睑部分完全风化缺失,嘴角的纹路被侵蚀得模糊不清;侧廊的藤蔓雕刻上,覆盖着一层灰绿色的苔藓和地衣,部分苔藓深入石材孔隙,将雕刻边缘撑裂,细小的石屑顺着裂缝散落。
“问题比我们监测到的更复杂。”伊莎贝拉指着一尊受损严重的石雕,声音沉重,“修道院临海而建,常年处于高湿度、高盐雾环境中,石灰岩本身孔隙率高,盐雾中的氯离子、硫酸根离子容易渗入内部,结晶膨胀后撑裂石材;同时,里斯本的雨季漫长,潮湿环境滋生了大量苔藓、地衣,这些生物的根系会穿透石材表面,加速风化。当前石雕的风化深度普遍达2-3厘米,生物侵蚀覆盖面积超过60%,部分石雕的结构稳定性已经严重下降。”
苏晚晚立刻展开专业检测设备,将便携式盐度检测仪贴近石雕表面。仪器屏幕瞬间跳出数据:“伊莎贝拉女士,石雕表面的盐分浓度达0.6%,是内陆建筑的12倍,主要为氯化钠和硫酸镁,这些盐分在石材孔隙中反复结晶溶解,已导致石灰岩孔隙率从原始的18%增至27.5%。”她启动生物侵蚀检测仪,“苔藓和地衣的根系深度达1.5厘米,已穿透石材表层,分泌的酸性物质破坏了石灰岩的碳酸钙结构,导致石材强度下降了58%。”
她切换到超声波探测模式,眉头微蹙:“部分石雕内部存在隐性裂隙,最长的达4.2米,主要集中在雕刻密集的区域;石雕表面的风化层厚度达0.9厘米,质地疏松,用手轻轻触碰就会脱落,而风化层下方的新鲜石材也已出现微小孔隙,内部含水率达19.3%,加速了风化进程。”
李工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拨开石雕上的一丛苔藓,放大镜下,石材表面的孔隙和细微裂隙清晰可见。“这些石灰岩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质地较软,莫氏硬度仅3.2,本身就容易被侵蚀。”他用硬度计轻轻测量,“风化区域的石材硬度已降至2.1,几乎失去了承载能力。”他站起身,指向雕刻繁复的部位,“更棘手的是,曼努埃尔式石雕的纹路极其细腻,很多细节宽度仅2-3毫米,传统的清理和修复方法很容易破坏原有结构。之前我们尝试用化学药剂清除苔藓,但药剂会腐蚀石材,还会破坏石雕的色泽;用硬毛刷清理时,又导致了多处细小纹路断裂。”
秦小豪沿着石雕群缓缓绕行,手指轻轻拂过一处相对完好的贝壳雕刻,冰凉的触感中带着粗糙的颗粒感。“这些石雕的核心问题是‘盐蚀内侵、生物侵蚀、风化剥落、结构松动’,”他转头对众人说,“与之前修复的砖石、玻璃不同,石雕是精细的艺术作品,修复时既要清除盐渍和生物,又要修复风化和裂缝,还要完整保留原始的雕刻细节和艺术风貌,难度前所未有。”
伊莎贝拉递过来一本厚重的画册,里面收录了石雕的历史照片和修复记录:“这是19世纪的石雕影像,我们一直试图还原它的原貌,但曼努埃尔式雕刻工艺早已失传,新补刻的部分始终无法匹配原始的神韵和细节。”
秦小豪翻阅着画册,结合现场检测数据快速梳理思路:“我们的方案是‘生物清除-脱盐加固-裂缝修复-细节补全-长效防护’五步修复法。第一步,采用物理结合生物酶的方式,温和清除石雕表面的苔藓、地衣;第二步,通过真空脱盐技术,清除石材内部的盐分;第三步,用专用修复剂填补裂缝和风化凹痕;第四步,依据历史影像和残留痕迹,精细补全残缺的雕刻细节;第五步,安装光伏驱动的智能防护系统,稳定石雕周围的温湿度和盐雾浓度,从根本上防止侵蚀再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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