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青铜柱上,血海依旧翻涌不休,但环绕柱体的那片区域,气氛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自那日新生意识以尖锐邪恶的嗓音直接对陆沉发出威胁后,它便不再掩饰自身的存在与意志。
它似乎对陆沉那彻底沉寂下去、不再试图反抗的意识状态感到十分满意,那种将原主意识彻底压制、囚禁于自身之内的掌控感,令它愉悦。
它需要一个名字,一个配得上这具强大魔躯、这个崭新存在的名字。
它翻检着那些被它吞噬、消化了的生灵残魂中零碎的记忆碎片,以及从陆沉意识深处被动汲取的零星信息。
最终,它选定了一个简单、却带着某种诡异反差感的字眼。
“白。”
它喜欢这个字的发音,干脆,利落。更重要的是,这个字与它周身暗红近黑的鳞甲、与它所处的这片无尽血海、与它所行的一切杀戮吞噬之事,形成了某种它觉得有趣的对立。
它自称……陆白。
它觉得这很好,既保留了与这具身体原主的某种联系,又宣告了自身的独立。
“陆白。”
它用那尖锐扭曲的嗓音反复念叨了几遍,似乎愈发满意。
它开始更频繁地说话,有时是狩猎时的兴奋嘶吼夹杂着含糊的音节,有时是吞噬能量后的满足呻吟配上几句支离破碎的语句。
更多的是对着空无一物的血海,用言语宣泄着暴戾的念头与无穷的**。
它仿佛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孩童,却掌握着最恶毒的词汇,享受着用语言表达力量与支配的快感。
然而,很快,陆白就遇到了一个令它极端烦躁、乃至暴怒的问题。
它发现,自己……无法真正离开这根该死的柱子!
那九根该死的青铜锁链,如同跗骨之蛆,依旧死死地缠绕、穿透着它的四肢、躯干与脖颈!
无论它变得多强,吞噬了多少血海生灵,获得了多么庞大的力量,这些锁链始终纹丝不动,将其活动范围死死限制在通天青铜柱周围百丈之内!
它试过无数方法。
它尝试过纯粹的力量挣扎。
它将新吞噬的能量尽数转化为蛮力,肌肉贲张如龙,黑红鳞片因巨力摩擦而迸射出刺目的火花,那足以撕裂星辰的恐怖力量作用在锁链之上,却只换来锁链更加刺耳的呻吟与自身被穿透处骨骼的剧烈疼痛。
锁链绷得笔直,其上古老的符文微微闪烁,便将那股巨力轻易化解,反震之力甚至让它自己气血翻腾。
它怒吼,它咆哮,它像一头被铁链拴住的疯兽般疯狂冲撞,却始终无法挣脱分毫。
它尝试过能量侵蚀。
它调动起那狂暴的血海煞气与腐蚀性能量,如同潮水般冲击、浸泡那些青铜锁链,试图将其熔断、蚀穿。
然而,那些暗青色的锁链不知由何种材质铸成,表面符文流转,竟对血海能量有着极强的抗性。
能量冲刷上去,如同溪流撞击礁石,除了让符文亮起片刻,再无任何效果。
它甚至尝试,将新得的那柄血色战戟狠狠劈砍在锁链之上,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火花四溅,却只能在锁链上留下浅浅的白痕,转眼即逝。
它尝试过寻找锁链的弱点。它用利爪仔细摸索锁链的每一个环节,用神识扫描其上每一道符文的连接处,试图找到一丝缝隙、一点破绽。
但它失望了。
这些锁链浑然一体,符文结构精密复杂到了极点,其铸造技艺远超它的理解范畴,根本无懈可击。
连接着锁链另一端的通天青铜柱更是如此,坚不可摧,深不可测。
它甚至异想天开地试图吞噬、同化这些锁链!
它张开嘴,狠狠咬向箍在手臂上的一节锁链,利齿与青铜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结果却是它自己的牙齿隐隐作痛,锁链连个牙印都没留下。
它又尝试将气血能量注入锁链,妄想将其污染、转化,但那能量一进入锁链,便如泥牛入海,瞬间被其上蕴含的古老镇压之力化去无踪。
一次次的尝试,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败与反噬。
活动范围始终被牢牢限制在那狭小的方圆百丈之内,如同一个画地为牢的囚徒,尽管这个囚徒拥有着撕碎绝大多数狱卒的力量。
这种无法彻底自由的束缚感,极大地刺激了陆白那暴戾敏感的神经。
“吼!该死的!破链子!”
它常常会毫无征兆地暴怒起来,疯狂地捶打、撕扯身上的锁链,对着青铜柱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暗红的瞳孔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与不甘。
它摧毁一切敢于靠近的血海生灵,将怒气发泄在那些倒霉的猎物身上,杀戮手段变得愈发残忍酷烈。
但在暴怒的间隙,偶尔,也会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连它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与疑虑,在其意识深处一闪而过。
这锁链……这柱子……
究竟是什么?
为何如此坚固?
为何能将它这等存在牢牢锁死在此?
它隐隐感觉到,这禁锢它的力量层次,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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