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风瘫在地上,喘着粗气,浑身冷汗如同水洗,脸色煞白如纸,但眼神里却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和……
彻底的认命。
他甚至不敢流露出半分怨恨。
在印成的那一刻,那毁灭规则的无上威严,就让他明白了反抗的后果只有一个。
在念头升起前的亿万分之一秒里,自己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
怕死吗?
怕!当然怕!
他努力爬到城主的位置,不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更大的权力?
那些虚无缥缈的大道长生,对他这种小人物过于遥远。
能在一县之地呼风唤雨,吃香喝辣,享受特权,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活着,才有机会享受这些!
死了?
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句底层挣扎出来的至理,深深铭刻在他的骨血里。
只要能活下去,被烙印被控制又算什么?
做锦衣卫的狗,总好过做锦衣卫刀下的鬼!
更何况,狗活着!
柳玄风颤抖着,挣扎着爬起来,不顾满身的狼狈,对着陆沉和张川又跪了下去。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痛哭流涕,而是将额头紧紧贴在了冰冷的玉石地面上,那是彻底的臣服姿态,连声音都因为恐惧和虚弱而带着极致的谦卑和细微的颤抖:
“下官……柳玄风……谢两位大人不杀之恩!”
“今后……但凭大人驱使!绝无二心!”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对生命的敬畏以及对那烙印的深刻恐惧。
张川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仿佛只是处理掉了一件碍眼的垃圾。
他目光转向依旧瘫跪在地,大气不敢出的柳玄风,声音恢复了那种平淡却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柳玄风,屏蔽左右。”
“让所有无关人等,退出这座别苑百丈范围。”
“你,也退下。”
“不得靠近,等候后续指令。”
这命令简洁明确,不留任何余地。
柳玄风如蒙大赦,立刻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污汗水和地上蹭的尘土,连连躬身:
“是!是是!下官遵命!这就去办!绝不敢有丝毫延误!”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厅门,速度之快,完全看不出刚才还一副快被吓死的模样。
门外的侍卫和侍者早已噤若寒蝉,方才里面传来的惨叫和城主那惊恐的哭喊都隐约可闻。
柳玄风出来,立刻强打精神,压低声音厉声呵斥众人退开,亲自将别苑周围的仆从侍卫全部赶得远远的,连只老鼠都不准停留。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离别苑门还有一段距离的花坛暗影里,弓着腰,垂着手,像一个最卑微的奴仆,静静地等候着,不敢有丝毫异动。
寒风掠过,他只感觉浑身冰凉,却不敢运功抵御,生怕一点点灵气的波动,都会引来厅内那两位煞神的猜疑。
厚重的厅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的最后一丝声响。
刚才还弥漫着酒香、菜香、脂粉香和权力**气息的厅堂,此刻只剩下死寂般的空旷。
琉璃灯盏的光投在冷硬的黑玉石地面上,反射出幽暗的光,如同凝固的幽冥死水。
所有的侍女、舞姬、侍卫,连同城主柳玄风,都已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空旷得能听到灰尘落地的声音。
只有陆沉和张川两人,如同两块沉默的礁石,立于这片死寂的汪洋之中。
空气像被抽走了所有的温度,冰冷而粘稠。
陆沉没有看张川,他的目光似乎落在虚空中某个点,熔金色的竖瞳深处,情绪如同深井下的水面,没有任何波澜。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一种剥去所有伪装的直接:
“张千户,”他用了对方的职衔,更显正式,“你说的‘不过’,是什么意思?”
他记得清楚。
那句代表转折的“不过”,是在柳玄风跪地求饶之前,张川正要往下说的核心。
张川转身,正对着陆沉。
灯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光晕,让那双锐利的眼睛显得更加深邃难测。
他并未立刻回答陆沉的问题,反而语气一转,问道:
“陆公子对返回蓝星,可有着十万火急、必须立刻行动的急迫?”
陆沉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急吗?
归心似箭!
蓝星上有他渴望守护的亲人,有他为之奋斗的事业……
但……
急迫到刻不容缓的地步吗?
陆沉沉默了几秒。
这短暂的沉默,在空旷死寂的厅堂里被无声放大。
他没有直接回答急不急,只是缓缓吐了口气,仿佛要将那份沉重的归心之念暂时压下,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反问:
“你此问,何意?”
他没有被情绪冲昏头脑,在摸清对方意图前,不会轻易表态。
张川看着陆沉在巨大诱惑前依旧能保持冷静提问的表现,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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