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大捷的消息,如同燎原的烈火,以比西岐檄文更迅猛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洪荒。朝歌城陷入了自帝辛新政以来最为狂热的欢庆之中。街道巷陌,张灯结彩,万民空巷。茶楼酒肆,说书人将潼关之战说得天花乱坠,诛仙炮塔的怒吼、闻太师的紫府神雷、哪吒的净化清辉、以及最后那汇聚亿万人信念、硬撼圣人法宝(仿品)的惊天光柱,都被赋予了传奇的色彩,在无数遍的口耳相传中,逐渐沉淀为这个新生人道仙朝的第一批史诗。
《大商日报》连发特刊,详尽报道前线战况,并配以匠造司绘制的潼关防御体系及诛仙炮塔剖面图(简化版),极大地激发了民众的自豪感与对新政、对格物之学的认同。购买“战争债券”再次掀起**,甚至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各地支援前线的劳军物资更是堆积如山,民心之凝聚,气运之昌隆,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
皇宫,麒麟殿。
盛大的凯旋庆功宴正在举行。不同于旧时贵族宴饮的奢靡,此次宴会虽也庄重华美,却更显务实与论功行赏的公正。
闻仲风尘仆仆,虽疲惫却难掩振奋,向帝辛及满朝文武详细禀报了此战的细节、斩获与损失。当提及阵亡将士时,殿内气氛肃穆,帝辛当即下令,所有阵亡者皆入英魂殿享祭祀,其家眷由朝廷厚恤,子女由官学优先培养。
封赏随之而来。闻仲加封“护国武成王”,总揽天下兵马;墨翟因主持研制诛仙炮塔有功,擢升“天工侯”,掌格物院;羲云及其核心团队获“算学博士”衔,赐爵赏金;前线有功将士,按新订《军功爵授田令》,分赐田亩、金银、乃至低阶修炼资源。一套基于战功、才干而非血脉的新勋爵体系,借此大胜,悄然确立并深入人心。
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对哪吒的安置。
哪吒身着特制的缩小版侯爵礼服,小脸紧绷,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立于御阶之下。他不再仅仅是陈塘关总兵李靖之子,更是在关键时刻净化军心、稳定战局的功臣。
帝辛目光扫过殿内众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三子哪吒,虽年幼,然身负灵珠本源,心性纯良,于潼关之战有功于社稷。着,封‘灵珠侯’,赐府邸,暂不之官,仍随客卿徐淳修习道法,稳固心性。其麾下混天绫、乾坤圈,乃先天灵宝,既认其主,便为护道之器,望善用之,以卫人道。”
这道旨意,既肯定了哪吒的功劳,给予了他应有的地位和尊荣,又明确了他仍需引导和学习的现状,更将他那强大的力量纳入了“护卫人道”的框架之内,打消了一些潜在的非议与担忧。哪吒在徐淳的眼神示意下,像模像样地躬身谢恩,只是那偷偷瞟向殿外、似乎惦记着宫中新研制出的某种灵果点心的小动作,暴露了他孩童的本性,让严肃的朝臣们不禁莞尔,气氛缓和了不少。
然而,盛大的庆典与封赏之下,清醒者皆知,危机远未解除。
西岐,周宫。
气氛与朝歌的欢庆截然相反,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姬发面色灰败,坐于主位,下方是脸色铁青的广成子、赤精子,以及眉头紧锁的姜子牙。
败了!而且是惨败!携“凤鸣岐山”之天命,聚诸侯联军,更有数位金仙下场,竟在潼关之下,被那“奇技淫巧”的炮塔和所谓的“人道信念”打得溃不成军,连仿制的山河社稷图都灵性大损!这已不仅是军事上的失败,更是对西岐天命、对阐教颜面的沉重打击!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广成子一掌拍在玉案上,坚硬的寒玉案面瞬间布满裂纹,“那帝辛,那闻仲,还有那敖广老儿!此仇不报,吾广成子枉为玉虚门人!”
赤精子相对冷静,但眼中寒意更甚:“师兄息怒。此番失利,皆因我等低估了那人道造物之威,以及……帝辛汇聚运用信念之力的手段。此事,需禀明师尊了。”
姜子牙叹息一声:“二位上仙,如今我军新败,士气低落,诸侯亦生观望之心,短期内恐难再组织大规模攻势。是否……暂缓伐商,先行稳固内部,再图后计?”
“不可!”广成子断然否决,“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此时退缩,天下人将如何看我西岐?如何看玉虚宫?必须尽快挽回颓势!”他目光闪烁,闪过一丝狠厉,“既然明面强攻受阻,那便从别处着手!听闻那帝辛推行新政,得罪旧贵甚多?还有那龙宫,盟约难道就真的铁板一块?”
朝歌,格物院。
欢庆属于外界,此地依旧是灯火通明,算盘与阵盘的低鸣取代了丝竹之音。羲云顾不上接受封赏的喜悦,正带领团队进行紧张的战后复盘与分析。
“诛仙炮塔实战数据汇总:能量消耗巨大,持续作战能力是短板;对超强个体(如金仙)的直接杀伤力有待提升;符文体系在应对规则层面干扰(如星辰大阵)时稳定性不足……”
“西岐星辰大阵能量运行模式深度解析……发现其与‘紫微垣’、‘七杀’、‘贪狼’等凶星亦存在微弱联动,并非单纯引动破军……”
“人道信念汇聚与引导技术优化方案初步形成,尝试构建‘信念共鸣网络’,提升响应速度与能量转化效率……”
一份份报告呈送帝辛案头,标志着朝歌的战争机器并未因胜利而停歇,而是在总结经验,飞速进化。
皇宫深处,帝辛独自立于巨大的洪荒舆图前。他的目光越过潼关,扫过西岐,更投向了更遥远的地方——北方那些若即若离的方国,南方尚未完全臣服的部落,以及……那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的四海。
“西岐经此一败,元始天尊绝不会坐视。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止是广成子、赤精子了。”帝辛低声自语,“龙宫盟约,需再加巩固。还有地府……比干王叔虽掌英魂殿,但与后土娘娘的同盟,还需更深层次的绑定。”
他沉吟片刻,取出一枚空白玉简,以神念铭刻:
“密令外事情报司:加大对四方诸侯,尤其是北地、南疆的监控与渗透,凡有异动者,准先行后奏之权。”
“密令匠造司、格物院:启动‘诛仙贰型’及‘信念阵列’预研,资源倾斜。”
“密令敖凌:加快与龙宫关于‘东海资源共同开发’及‘联合巡防’细则敲定,可适当展示朝歌后续军事科技规划,以增筹码。”
“宣比干王叔英魂觐见,朕欲与其商议,深化人地同盟之策。”
一道道指令,如同无形的丝线,开始编织一张更大、更密的网。
而在远离权力中心的陈塘关,总兵府内,李靖看着手中关于哪吒受封“灵珠侯”的邸报,心情复杂。儿子安然归来,更得陛下看重,他自然欣慰。但想起之前哪吒失控的惊险,以及那深不可测的灵珠本源,他心中总有一丝隐忧无法散去。
“夫君还在担心哪吒?”殷夫人柔声问道。
李靖叹了口气:“福兮祸之所伏。陛下虽雄才大略,能容他、用他,可他那份力量,终究是双刃之剑。只望徐先生能好好引导,莫要再……”
他话未说完,府外亲兵来报:“总兵大人,门外有三位道人求见,自称来自乾元山金光洞,乃太乙真人门下,特来拜访……灵珠侯。”
李靖心中猛地一沉。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那可是灵珠子名义上的“师尊”,阐教金仙!他们在此刻前来,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