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之地,虽非大商最繁华的州府,却因其北接戎狄,东临渤海,山川形胜,自有一股苍茫厚重的气韵。帝辛一行人扮作游历的士子与护卫,沿着“人道火种”感应的指引,一路向北,逐渐深入冀州腹地。
越是向北,帝辛怀中那枚“人道火种”的感应便越发清晰、灼热。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与整个人族气运共鸣的呼唤,指引着他穿越城镇村庄,跋涉于山野之间。
沿途所见,民生虽不及朝歌周边富庶,但得益于帝辛此前推行的《垦荒令》与减赋政策,百姓倒也安居乐业,少见饥馑流离之苦。偶尔能听到乡野民夫、茶馆闲人议论朝政,大多对当今陛下废除淫祀、斩杀邪神、兴办匠造、揭露西岐恶行等举措赞誉有加,这让微服私访的帝辛心中稍感宽慰。
然而,他也敏锐地察觉到,在这看似平静的冀州地界,暗地里似乎潜藏着几股不同的势力。一些城镇中,偶尔能看到身着奇异服饰、气息与中土修士迥异的海外炼气士出没;山林之间,有时能感应到极其隐晦的妖气一闪而逝;甚至在一些偏僻的村落,还残留着祭祀某些非正统山野精怪的陋习痕迹。
“陛下,”石矶悄然传音,“这冀州之地,龙蛇混杂,除了苏护的官方势力,似乎还有海外散修、隐匿妖族,乃至一些信奉古怪图腾的部落活动。苏妲己出身于此,绝非偶然。”
帝辛微微颔首。冀州侯苏护,作为一方诸侯,在帝辛革新朝政、打压权贵的过程中,态度一直暧昧不明,既未明确支持,也未公然反对,仿佛在静观其变。其女苏妲己更是身负隐秘,与阐教、乃至可能存在的“紫府”势力牵扯不清。这片土地,水深得很。
这一日,他们循着感应,来到了一片名为“黑云山”的连绵山脉。此处山势险峻,林深苔滑,人迹罕至。“人道火种”的灼热感在这里达到了顶峰,明确指向山脉主峰之下的一处幽深峡谷。
众人小心潜入峡谷,只见谷中瘴气弥漫,毒虫滋生,更有天然形成的迷阵,能扰乱灵识。若非有“人道火种”这等奇物指引,寻常修士根本无法找到正确路径。
在峡谷最深处,一面爬满古老藤蔓、看似普通的岩壁前,“人道火种”的光芒陡然大盛。石矶上前,以玄黄之气探查,片刻后,眼中露出惊异之色:“陛下,这岩壁之后,别有洞天!存在一道极其高明、与地脉浑然一体的隐匿阵法,若非人道气运指引,几乎无法察觉。”
帝辛上前,伸出右手,轻轻按在岩壁之上。体内人皇之气自然而然地流转,与岩壁后的某种存在产生共鸣。嗡——一声低沉的震鸣,岩壁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缓缓浮现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光晕流转的门户。
门后,是一条斜向下的、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幽深甬道,不知通往何处。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混合着泥土、金属与岁月气息的古朴韵味,从通道深处弥漫而出。
“就是这里了。”帝辛目光坚定,率先迈入通道。石矶与雷部修士紧随其后,警惕地护卫左右。
甬道漫长而曲折,两侧石壁上刻画着一些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壁画,依稀可见先民祭祀、狩猎、与洪水猛兽搏斗的场景。越往深处,那股与人道气运共鸣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座巨大的地下洞窟。洞窟中央,并非预想中的九州鼎实物,而是一座以不知名黑色巨石垒砌的古老祭坛。祭坛之上,悬浮着一团柔和却无比凝实的玄黄色光晕,光晕之中,隐约可见一尊三足圆鼎的虚影正在缓缓旋转,散发出镇压八荒、定鼎乾坤的浩瀚气息!
这鼎影虽非实体,但其上铭刻的山川地理、鸟兽虫鱼图案清晰可见,蕴含的磅礴气运与人道信念,让帝辛都感到心神震撼。这正是禹王九鼎之一——冀州鼎的气运显化!
“冀州鼎……果然在此留有印记!”帝辛心中激动。虽然并非实体鼎器,但这气运显化同样至关重要,若能与之融合,不仅能极大增强自身人皇位格与大商国运,更能借此感应其他八鼎的方位!
然而,就在帝辛准备上前,尝试沟通那冀州鼎虚影之时,异变突生!
祭坛四周的地面上,毫无征兆地亮起一道道刺目的血色符文!这些符文扭曲、邪恶,与洞窟内古朴浩然的气息格格不入,瞬间连接成一座笼罩整个祭坛的血色大阵!
一股阴冷、污秽、充满诅咒与束缚的力量骤然爆发,如同无数条无形的血色锁链,从四面八方缠向帝辛!
“陛下小心!”石矶惊呼,玄黄之气勃发,试图阻挡。
但那血色锁链似乎专门针对人道皇气,竟视石矶的防御如无物,直接穿透,死死缠绕在帝辛身上!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帝辛只觉得自身的法力、气血,乃至与人道气运的联系,都被这诡异的血咒之力强行压制、禁锢!
“哈哈哈!帝辛!你果然来了!”一个沙哑而充满怨毒的笑声在洞窟中回荡。
祭坛后方阴影处,空间一阵扭曲,数道身影显现出来。为首者,赫然是本该在朝歌宫中、却神秘失踪的宦官——侯四!只是此刻的他,面目狰狞,周身缭绕着与那血咒同源的邪异气息,哪里还有半分阉人的卑躬屈膝?
他的身旁,站着两名身着黑袍、面容笼罩在阴影中的修士,其法力波动阴冷诡异,绝非玄门正道。更令人心惊的是,还有三四名衣着打扮与中土迥异、身上带着浓郁海腥气的海外炼气士!
“侯四?果然是你这阉狗!”一名雷部修士怒喝道。
“阉狗?”侯四尖声大笑,声音充满了恨意,“若非尔等坏我大事,我又何须借助这‘污血蚀运咒’苟延残喘?帝辛!你毁我教在北海、东海之基业,今日便用你的人皇之血与这冀州鼎的气运,来偿还吧!”
他转向那几名海外炼气士,语气带着一丝讨好:“诸位海外仙使,此人便是殷商之主帝辛!只要将其炼化,抽取其人皇本源与鼎运,助我圣教完成大业,答应诸位的东西,绝不食言!”
那几名海外炼气士目光贪婪地盯着被血咒束缚的帝辛,以及祭坛上那尊鼎影,为首一人操着生硬的口音道:“人皇之气,九州鼎运……确实是罕见的‘大药’。侯使者,记住你们的承诺,海外三仙岛的航线舆图,以及那件‘定海罗盘’!”
帝辛心中凛然。侯四背后的势力,竟然还与海外炼气士勾结?他们口中的“圣教”究竟是什么?布置下这针对人皇的血咒,是早有预谋,算准了自己会来此寻找九鼎?
他尝试运转法力,但周身如同被万钧山岳镇压,那血咒之力不仅束缚肉身,更在不断侵蚀他的神魂与人皇气运,甚至连与系统的联系都变得晦涩不清。
石矶与雷部修士奋力攻击那血色光幕,但他们的力量击打在光幕上,只是激起阵阵涟漪,难以撼动其根本。这“污血蚀运咒”显然非同小可,是专门为了克制人道皇者而准备的杀局!
“不必白费力气了!”侯四狞笑道,“此咒乃以上古魔神残血为引,融合万民怨念炼制,专蚀人道气运!除非有超越布咒者一个大境界的修为强行破之,或者……有至纯至净的功德圣器护体,否则,就等着被慢慢炼化吧!届时,你的人皇之位,你的大商国运,都将成为我圣教的养料!”
帝辛被困于血咒之中,形势岌岌可危。而与此同时,远在西岐的受命台上,广成子已选定了吉时,准备启动最后的仪式,催生伪王胎!
朝歌方面,闻仲虽收到帝辛出发前留下的传讯符示警,知晓陛下可能遇险,但具体位置不明,急切间难以救援。而西岐的受命台仪式,却已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