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高,丹鼎司庭院里的药香仿佛也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岁舜华估摸着时辰,含笑与白露、灵砂告辞。
她弯下腰,细心地替白露理了理有些歪斜的小药葫芦,动作轻柔:“时候不早了,我昨日和青雀约好了,午间要去打几圈帝垣琼玉,随后一同用膳。”
她抬眼,看向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白露,语气自然地问道,“我们白露宝贝要一起去吗?”
白露闻言,立刻点头如捣蒜,那根灵活的龙尾巴欢快地甩动起来,先前那点故作矜持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去去!当然要去!我今日定要叫青雀输得心服口服!”
说着,还故作老成地握了握小拳头,那模样活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逗得岁舜华和灵砂都忍俊不禁。
岁舜华又转向一旁娴静伫立的灵砂,发出邀请:“灵砂司鼎初来罗浮,若有闲暇,不妨也一同去长乐天走走?青雀性子活泼,最是热闹,定会喜欢与你结交。”
灵砂脸上依旧挂着温婉得体的浅笑,宛若静水莲花,但那双沉静的眼眸深处,却极快地掠过一丝对这般轻松邀约的向往。
她轻轻摇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如同微风拂过琴弦:“岁姑娘好意,妾身心领。只是初来乍到,司鼎事务繁杂,尚有数卷医案、诸多人事亟待熟悉处理,实在抽不开身。他日若得清闲,定当奉陪,与诸位同乐。”
她说着,对岁舜华和白露微微颔首,姿态优雅,“二位玩得尽兴。”
岁舜华知她责任在身,性情严谨,便也不强求,与雀跃的白露一同同灵砂道别,牵着她的小手往长乐天走去。
长乐天依旧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说书人醒木落下引来满堂喝彩,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孩童的嬉笑声穿梭其间,交织成罗浮最寻常却也最动人的烟火气。
岁舜华牵着白露,轻车熟路地绕到常去的那处客栈旁的露天座席,果然看见青雀正百无聊赖地趴在石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码放整齐的帝垣琼玉牌,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一见岁舜华的身影,青雀的眼睛“唰”地亮了,像只终于等到投喂的雀儿般蹦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一把抱住岁舜华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夸张的哀怨与思念。
“阿岁!我的好阿岁!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罗浮这些日子,我这牌搭子都少了,也没人会在太卜大人抓我的时候给我打掩护了,日子简直度日如年呐!”
她随即注意到岁舜华身后探出小脑袋、笑嘻嘻的白露,脸上笑容更盛,弯下腰亲切地打招呼,“哎呀!这不是我们最最可爱的白露小姐嘛!你也来啦!太好了,今天这牌局定然精彩纷呈!”
岁舜华任由她像只树袋熊似的抱着,笑着拍了拍她的背,目光扫过座位:“星呢?还有,三月她不是最爱凑这种热闹了?”
青雀这才松开手,点了点头,表情瞬间切换到八卦模式,压低声音,模仿着三月七可能有的、元气满满又带点傻气的语调。
“星说马上到!至于三月七小姐嘛……她发消息说啦,‘本姑娘要拜师学艺,从此转职当帅气剑士啦!’ 据说是朱明那位怀炎将军牵的线,让她跟着彦卿骁卫和那位朱明来的云璃姑娘学剑,正摩拳擦掌准备参加演武仪典呢!”
岁舜华闻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三月七拿着剑、可能连招式名字都记不住、手忙脚乱的模样,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心里却是了然,带着几分祝福。
“希望她一切都好,别把自己伤着。之后我们得了空,可以去给她加加油,鼓鼓劲。”
白露立刻举起小手,龙尾巴兴奋地拍打着地面:“我去我去!我给三月姐姐带最好的金疮药!”
青雀也饶有兴致地点头:“必须去!看看元气少女怎么被‘锤炼’成帅气剑士,一定很有趣!”
岁舜华想到云璃和彦卿这两个人,一个力量惊人、剑势刚猛,一个灵巧敏捷、剑意凌厉;一个用飞剑,一个耍大剑……
三月夹在中间,免不了要左右为难,努力当个端水大师了。这画面想想便觉得既心疼又好笑。
几人刚码好牌,就听见一阵熟悉的、风风火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星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脸颊红扑扑地跑了过来,气息还有些不稳:“没……没迟到吧?刚才路过工造司,看他们新做的金人跳舞,那个动作,那个节奏,太有意思了,没忍住多看了会儿!简直是人类工艺与幽默感的完美结合!”
白露立刻激动地应和,小手比划着:“是吧,星姐姐!那个大金人扭起来,笨笨的,可好玩了!”
青雀赶紧把她拉进来,按在空位上:“行了行了,抽象艺术家兼金人舞蹈鉴赏家,先打牌!三缺一就等你了!你的牌我们已经帮你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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