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海滨岸,风卷着咸涩的水汽掠过嶙峋的礁石,带来远方潮汐的低吟。
天光透过稀薄的云层,在海面上投下片片破碎的银斑。
椒丘与貊泽寻到飞霄时,她正抱臂立于岸边,眺望着翻涌的海浪,身姿挺拔如松,任凭海风拂动她的长发与衣袂。
那身影带着惯有的、仿佛能斩开一切阻碍的锐气,却也透着一丝唯有亲近之人才能察觉的、与这片苍茫大海融为一体的孤寂。
三人立于岸边,交换着各自的信息。
当飞霄提及衔药龙女的诊断时,椒丘惯常眯起的狐狸眼微微睁开,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沉郁的阴霾。
“你的情况,即便是名动仙舟的衔药龙女,也束手无策么?”他声音很轻,几乎散在风里。
随即又像是要驱散这凝重的气氛,他微微吸了口气,语气转为坚定,“无妨,尚有机会。那位岁姑娘已然应允,愿以她的能力为你一试。虽前路未卜,但只要存有一线希望,便值得倾力争取。”
他看向飞霄,目光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放心,我必践行当年之诺。若岁姑娘此处亦难有转圜……我亦备有他法。”
飞霄闻言,却是浅浅一笑,那笑容带着几分看透生死的洒脱,与她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锐利英气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海风拂动她的发丝,她抱臂而立,身姿挺拔如松。
“椒丘,生死有命,强求不得。”她的声音清亮,不带丝毫阴郁,“你们知道的,于我而言,只要能肃清孽物,完成夙愿,往后岁月几何,我并不挂怀。”
她追求的,是燃烧般的绚烂,而非绵长的平淡。
她的话语干脆利落,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却让空气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她转身,望向远处海天一色的苍茫,刚欲再言,椒丘却抢先一步开了口,语气里重新带上了他那特有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轻松笑意:“对了,我还发现了一件颇有趣味的事,想听听吗?”
飞霄眉梢一挑,被打断了思绪也不恼,脸上瞬间浮现出浓浓的好奇,那点因沉重话题带来的阴霾仿佛被海风吹散了些许:“哦?能被你用‘有趣’来形容的事可不多。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来了兴致。”
貊泽也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椒丘,言简意赅:“你要说哪件?”
椒丘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了然于胸的弧度,目光在飞霄和貊泽之间转了一圈:“我想,我要说的那件事,和你此刻心中所想之事,应是同一件。”
貊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证据不足,但指向明显。那你来说。”
飞霄看着这两人打哑谜,忍不住笑着催促,那笑容爽朗,驱散了先前关于生死话题的沉重:“喂喂,你们两个能不能痛快点儿?这么一来二去的,我现在是真的好奇得紧,心像被猫爪子挠似的!再卖关子,小心我回头找你们切磋,活动筋骨!”
椒丘这才不紧不慢地转向飞霄,狐狸眼中闪着戏谑的光,压低了些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发现……那位景元将军,似乎与那位岁舜华姑娘之间,关系颇不一般,绝非寻常友朋。”
飞霄疑惑地眨了眨眼,“不似寻常友朋?那这关系到底是好啊,还是不好啊?” 她语气里带着纯粹的好奇。
椒丘意味深长地一笑,眼尾微微上挑,“好,而且好得不得了呢。” 他刻意拖长了语调,带着点引人遐想的暧昧。
飞霄先是一愣,随即,那双总是闪烁着战意与锐利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军情。
她脸上的笑容迅速扩大,带着毫不掩饰的促狭和兴致勃勃:“哦——?!”
她拖长了语调,抱着的双臂放下,一只手摩挲着下巴,作出深思状,“景元那家伙?那个心思比星槎海航道图还绕、脸上永远挂着张让人看不透的温润面容的神策将军?”
她啧啧两声,摇了摇头,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真没想到啊!这倒是件新鲜事,比听说他又用什么奇谋退了敌还可乐!”
飞霄似是想起了什么,“他之前上报建木灾异与星穹列车众人情况时,文书详尽周到,尤其是关于岁姑娘的部分,字里行间不着痕迹地将她置于有功且忠于罗浮的位置,让人生不出半点猜疑……”
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当时只觉得他行事周全,如今看来,这份周全里,怕是藏了一点私心啊。”
她越想越觉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清越,在海风中传开:“哈哈!好!这可真是太好了!看来,我们往后若是得空再来这罗浮……”
她话语微顿,冲着椒丘和貊泽眨了眨眼,笑容里带着心照不宣的狡黠,“说不定,就不仅仅是来处理公务、求医问药那么简单了。或许……还能有机会,沾沾光,名正言顺地讨上一杯……不,是一顿罗浮顶顶好的‘大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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