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药圃的叶片上,沈滑已经挑完了第三担水。
扁担压在肩上,磨出一片通红,火辣辣地疼。他甩了甩酸痛的胳膊,看着水桶里荡漾的水波,喘着粗气。这青云宗的山涧离偏院足有半里地,山路陡峭,寻常人挑一担水都费劲,他却要在日出前挑满院角的大水缸——这是玄水道人给的“功课”。
“小子,杵着干嘛?水挑完了就去翻地。”主屋里传来玄水道人的吆喝,带着几分不耐烦。
沈滑应了一声,拿起墙角的锄头,走向那片不大的药圃。药圃里种着十几株草药,叶片形态各异,有的泛着银光,有的散发着淡淡的异香,显然都不是凡物。
他学着之前看到的杂役样子,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泥土,不敢伤及草药的根系。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泥土里,瞬间被吸收。阳光渐渐升高,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却也让他越发疲惫。
“这《浊流诀》果然不是好练的。”沈滑心里嘀咕。
昨夜他按图谱试着练了几个姿势,只觉得浑身骨头像被拆开重组一般,疼得他龇牙咧嘴,练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瘫倒在地,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可今早醒来,却发现身上的疲惫消散不少,挑水时脚步都轻快了些。
这诡异的功法,似乎真有几分门道。
正翻着地,主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玄水道人背着个药篓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株紫色的草药,叶片上沾着晶莹的露珠。
“认得这是什么吗?”老道晃了晃手里的草药,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考较的意味。
沈滑凑过去看了看,叶片呈锯齿状,根茎发紫,断面处渗出粘稠的汁液,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他在泥螺渡见过不少草药,却从未见过这种。
“弟子不知。”他老实回答。
“这是‘紫血藤’,”玄水道人得意地扬了扬眉,“炼制‘凝血丹’的主药,能活血化瘀,对修士稳固境界大有裨益。可惜啊,年份还差了点。”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银刀,小心翼翼地将紫血藤的根茎切开,又取出几个小玉瓶,将汁液和叶片分别装进去,动作熟练而精准。
沈滑看得认真。他知道,修仙者不仅要修炼灵气,炼丹、炼器也是重要的本事。这药圃里的草药既然都是灵草,那玄水道人定然懂炼丹之术。
“道长,您会炼丹?”他忍不住问道,语气里带着好奇。
玄水道人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略懂皮毛罢了。不像某些人,拿着本破丹经就敢自称丹师。”他话里带刺,不知在讽刺谁。
沈滑没接话,只是看着那些装着草药汁液的玉瓶,若有所思。他想起了青元丹,想起了清灵丹,若是自己也能学会炼丹,岂不是多了一项傍身的本事?
“想学?”玄水道人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忽然问道。
沈滑一愣,随即用力点头:“想!”
“可惜,你是凡根。”玄水道人摇了摇头,将玉瓶收好,“炼丹需以灵气催动丹火,掌控药力,你连灵气都引不进体内,学了也白搭。”
沈滑的心沉了下去,刚升起的希望又被浇灭。是啊,他是凡根,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何谈炼丹?
玄水道人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嘴角忽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转身进了屋,丢下一句:“地翻完了就去劈柴,劈够一捆才能吃早饭。”
沈滑叹了口气,拿起锄头继续翻地。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只盯着泥土,而是仔细观察着那些灵草的生长状态——叶片的朝向、根系的分布、与周围草木的距离……他隐隐觉得,这些看似随意的种植,似乎藏着某种规律。
中午时分,沈滑终于劈完了柴,累得瘫坐在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玄水道人扔给他一个麦饼,自己则坐在门槛上,拿着那株紫血藤的根茎,用银刀一点点刮着上面的绒毛。
“这紫血藤的绒毛有毒,沾到皮肤会红肿发痒,处理时得格外小心。”老道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沈滑听。
沈滑默默记在心里,啃着麦饼,眼睛却盯着老道的动作。他看到老道刮下的绒毛被小心地收进一个黑陶碗里,而根茎则被切成薄片,放在阳光下晾晒。
“这绒毛虽有毒,却能中和‘断魂草’的戾气,是炼制‘解毒丹’的辅料。”老道又补充了一句。
沈滑心中一动,连忙竖起耳朵。这分明是在教他辨识草药的特性!
他不动声色地将这些话记在心里,同时想起了药圃里的其他草药——那株叶片泛银的,老道昨日浇水时特意避开了正午的阳光;那株散发异香的,周围的杂草都长得格外稀疏……
原来这些细节里,都藏着学问。
接下来的日子,沈滑一边做着杂役,一边偷偷观察学习。玄水道人似乎并不反对,时常在处理草药时说些药理知识,虽然大多晦涩难懂,沈滑却像海绵吸水般记在心里。
他还发现,老道虽然看起来邋遢,却极擅长处理灵草。同样一株“青灵草”,别的杂役采回来时往往叶片蔫枯,灵气流失大半,而老道采回来的,却鲜活饱满,灵气几乎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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