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万次重生开始摆烂 第66章 还债者与最后的修改

夜色浓得化不开。林凡站在醉仙楼后院，编辑面板悬浮在面前，47小时的倒计时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夜枭蹲在井沿上，尾巴不安地扫着青石。

“你打算怎么还？”黑猫问。

林凡没回答。他点开面板上的【人物轨迹追溯】，输入“王寡妇”。光屏展开，王寡妇的人生线在黑暗中发光，像一条蜿蜒的河流。三个月前，那条线在城隍庙分叉，一条走向“去京城寻子”的歧路，另一条更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线，则隐入黑暗。

“观测者没抹除原本的命运线，”林凡手指轻划，放大那条细线，“只是用蛊虫掩盖了它。”

他点开细线的尽头——是城南乱葬岗，一座无名坟茔。碑文被青苔覆盖，但编辑面板自动翻译出文字：“慈母王氏之墓，不孝子赵铁柱泣立”。

赵铁柱，王寡妇战死的儿子，就葬在这里。

“她每天去城隍庙，不是求签，”林凡轻声说，“是去看儿子。那道士只是放大了她潜意识里的渴望——想离儿子近一点，哪怕只是坟茔。”

“所以？”

“所以我还的债，是把真相还给她。”林凡点开【记忆编辑】模块，手指悬停，“但不是修改，是…修复。”

夜枭炸毛：“菜鸟！记忆编辑是禁忌！主编明令禁用的！”

“我知道。”林凡盯着光屏上王寡妇哭泣的脸，“但主编也说过，编剧的笔，可以弥补遗憾，只要…支付代价。”

他点下确认键。编辑面板弹出鲜红的警告：

【警告：修改非自身记忆将永久扣除存在值】

【本次修改消耗：存在值15%】

【是否继续？】

林凡看向屋内昏睡的楚无涯，又看向面板上自己剩余的存在值：98.5%。扣掉15%，还剩83.5%，够用。

他点了“是”。

城南，王寡妇突然从梦中惊醒。她坐在租来的马车里，车窗外是荒芜的官道。车夫在打盹，马在嚼草。一切都和睡前一样，除了…她脑海里多了一段记忆。

是儿子赵铁柱的声音，清晰得像在耳边：“娘，别去京城。我就在这儿，一直陪着你。”

王寡妇颤抖着手掀开车帘。月光下，乱葬岗的方向，有一点微光在闪烁，像儿子小时候提的灯笼。

“调头…”她哑声说，“回青溪镇。”

马车调头时，林凡的存在值跌到83.5%。他踉跄一步，扶住井沿才没摔倒。

“值得吗？”夜枭问。

“看。”林凡指向面板。王寡妇的命运线正在归位，那条“去京城寻子”的歧路缓缓消散。而更奇妙的是，从她归位的命运线上，分出一缕极细的金线，连向醉仙楼的方向。

“这是…”

“债还了，就有利息。”林凡咳嗽两声，嘴角渗出血丝，“她后半生的‘平安喜乐’，会分一丝福报给我。不多，但够用。”

夜枭瞪大金瞳：“你改了规则？”

“不，是规则本该如此。”林凡擦去血，“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主编的编辑器里…本来就有这个功能，只是他们忘了。”

他如法炮制，开始修复其他人的命运线。

棺材铺李掌柜正在山路上跋涉，突然脚下一滑，怀里掉出本破旧的《金刚经》。那是他早逝的妻子生前最爱念的。他捡起经书，翻到夹着干花的一页，上面有妻子娟秀的小字：“夫君，若我先行，莫悲。修来世，再为夫妻。”

李掌柜瘫坐在地，对着经书哭了一夜。天亮时，他转身下山，回了青溪镇。存在值-5%。

私塾先生正在武举考场扎马步，突然腿抽筋摔倒。倒地时，他看见考场墙角缝隙里，钻出一株嫩黄的野菊。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教书，有个怯生生的小女孩送他一朵这样的野菊，说：“先生，我也想像男孩一样读书。”

私塾先生爬起来，拍拍土，对考官拱手：“学生弃考。”他回了私塾，在门口挂上新匾：“女子亦可入学”。存在值-5%。

醉仙楼李婶正在打包行李，突然从箱底翻出一幅泛黄的画。画上是年轻时的她和丈夫，站在刚盘下的酒楼前，笑得见牙不见眼。画旁有行小字：“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此楼虽小，却是吾家。”

李婶抱着画哭了。她撕了去江南的船票，重新系上围裙。灶火重燃时，存在值-5%。

……

十七个人的命运线一一归位。林凡的存在值跌到13.5%，脸色苍白如纸，站都站不稳。但每修复一条线，就有一缕金线连向他，丝丝缕缕，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够了吗？”夜枭担忧地问。

“还差最后一个。”林凡看向屋内，“楚前辈的债…最难还。”

楚无涯的命运线，在编辑面板上呈现诡异的灰白色。那不是正常的线条，而是无数断裂的、纠缠的、打结的丝，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最可怕的是，每根线的尽头都连向虚空——那是他被“偷走”的、在归墟海的本源。

“主编给的‘单程票’，是让他回归本源，用本源光重续生命线。”林凡分析，“但问题是，他的本源在归墟海浸泡太久，已经和‘混沌’纠缠在一起。强行召回，可能会把混沌也带回来。”

“混沌？”

“规则的反面。”林凡调出一段加密资料，“主编的资料库说，归墟海是生死夹缝，那里没有规则，只有最原始的‘有’和‘无’。楚前辈的本源在那里待了太久，已经成了‘有序’与‘无序’的混合体。”

夜枭尾巴绷直：“所以如果他回来，可能会…失控？”

“不是可能，是一定。”林凡苦笑，“主编给他的不是生路，是囚笼。让他在归墟海苟延残喘，总比在现世变成怪物好。”

“那怎么办？”

林凡没回答。他点开面板最深处的一个隐藏选项：【规则编织】。这是主编权限里最高级的功能，能将断裂的规则线重新编织成网。代价是：永久失去编辑权限，且编织者自身的存在，会与被编织者深度绑定。

“你要替他织命？”夜枭声音发颤。

“不是替他，”林凡说，“是和我们所有人一起。”

他选中了那十七缕从镇民那里收回的“福报金线”，又选中了自己仅剩的13.5%存在值凝成的“本源线”，最后，选中了楚无涯那团乱麻般的“断裂线”。

三股线，在编辑面板上开始交织。

第一针，刺向虚空。林凡咳出血，血珠在空中凝成金线，缝补楚无涯断裂的“师徒缘”。

第二针，刺向大地。青溪镇的每一寸土地都微微发光，地脉灵气被抽取，织成“地缘线”。

第三针，刺向苍穹。夜空中，无数星辰同时闪烁，星辉垂落，织成“天缘线”。

三针落下，楚无涯的命运线开始颤动。那些断裂的、打结的线头，被金线一一串起，重新编织成一张…网。

不是线，是网。一张由师徒、地脉、星辰共同织成的，柔软而坚韧的网。

“这是…”夜枭瞪大眼。

“羁绊之网。”林凡脸色惨白如纸，但眼睛亮得惊人，“规则可以被打破，命运可以被修改，但人与人之间的羁绊…这是连混沌都吞不掉的东西。”

他落下最后一针。

针尖刺入楚无涯心口。那团灰白的乱麻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光点，又被金线织成的网一一捕回。光点在网中流转、重组，最终凝成一条…崭新的命运线。

线的起点，是楚无涯偷走废稿那夜。

线的延伸，是他十万次轮回的挣扎。

线的现在，是他躺在醉仙楼床上，呼吸渐渐平稳。

线的未来…一片空白，等待书写。

楚无涯睁开了眼。

他看向林凡，又看向自己心口那根金线，最后看向窗外——青溪镇的夜空，星辰格外明亮，每一颗都像在对他眨眼。

“菜鸟，”他哑声说，“你干了件蠢事。”

“嗯。”

“用自己当针，把我和这镇子、这片天、这群人…缝一块儿了。”

“嗯。”

“我要是哪天发疯，所有人都得陪葬。”

“你不会。”林凡笑了，“因为李婶明天还给你熬鱼汤，周小凡下个月要考秀才，王寡妇的胭脂铺下月初八重新开张…你得活着，看到这些。”

楚无涯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大笑。笑得咳出血，笑得流了泪。

“好，”他擦掉泪，“那老子就…再活他个几百年。”

编辑面板的倒计时归零：【00:00:00】。面板闪烁两下，化作光点消散。临消失前，弹出一行小字：

【临时权限已收回】

【检测到非常规操作：羁绊编织】

【操作者：林凡（墨点编号9987）】

【状态：与目标“楚无涯”及锚点“青溪镇”深度绑定】

【新权限已生成：羁绊网络（初级）】

【祝您使用愉快】

林凡看着那行“使用愉快”，扯了扯嘴角。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心里，多了一个淡金色的网纹。那是羁绊网络的印记，也是他与这个世界，再也无法分割的证明。

夜枭跳上他肩头，尾巴轻轻环住他脖子。

“菜鸟，”它说，“你现在真成‘地缚灵’了。”

“地缚灵就地缚灵吧。”林凡看向窗外的青溪镇，灯火次第亮起，像散落人间的星辰，“反正这儿…挺好。”

楚无涯挣扎着坐起，从枕下摸出那张“单程票”，轻轻撕碎。

纸屑飞舞中，他看向林凡：“归墟海，不去了。”

“嗯。”

“但债，还没还完。”

林凡转头看他。

楚无涯指着北方，那里，观测者的舰队如黑云压境。

“他们不会罢休的。”他说，“你动了他们的‘饵’，他们得找回场子。”

“那就找。”林凡活动了下手腕，掌心的网纹微微发烫，“正好，我也有笔账，要跟他们算。”

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

新的一天，新的债，新的…故事。

而故事的开头，总是从一碗热腾腾的早餐开始。

“饿了。”楚无涯说。

“想吃什么？”

“韭菜盒子，加蛋。”

林凡笑了：“等着。”

他走向厨房，脚步有些虚浮，但很稳。

夜枭蹲在窗台上，看着他的背影，金瞳里映出朝阳。

“菜鸟。”

“嗯？”

“你现在…有家了。”

林凡顿了顿，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灶火燃起，炊烟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