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万次重生开始摆烂 第44章 乱葬岗的饿鬼与鸡血外卖

丑时的乱葬岗浸泡在墨汁般的黑暗里，连月光逃到这里都变得稀薄。我推着彻底没电的电瓶车，轮胎碾过不知名的骨殖，发出令人牙酸的声。手机电筒的光柱在浓雾中切割出有限的光明，照见歪斜墓碑上模糊的刻字——显考张公讳大富之墓，日期是三年前，正是饿鬼们说的富商暴毙时间。

黑猫蹲在我肩头，尾巴有节奏地轻扫我的后颈。每当我们经过特别阴冷的坟包，它喉咙里就会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像某种预警雷达。保温箱在车把上晃荡，三斤新鲜鸡血在特制器皿里发出轻微的声。这是屠宰场两小时前现接的，箱壁结着一层薄薄的血霜，散发着铁锈般的腥气。

夜游神选这地方搞团建？我踩碎一块头骨，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够省团建费的，连张桌子都没有。

乱葬岗深处，几点绿油油的鬼火像呼吸般明灭。走近了才看清，是二十几个破衣烂衫的虚影围着一堆篝火——如果烧纸钱算篝火的话。他们烧的是天地银行最新版冥币，面额十亿一张，火苗舔过行长阎罗王的签名时，会爆出诡异的蓝色火星。

为首的是个穿褪色红嫁衣的女鬼，脖子上一圈紫黑色的勒痕深可见骨。她飘过来时带着一股陈年胭脂和腐泥混合的气味，手里还攥着半张没烧完的冥币，币角有焦黑的手指印。

鸡血？她翕动鼻翼，腐烂的嘴角滴下黏液，夜游神大人订的？

我递过保温箱时，注意到她手腕上系着根红绳，绳结打法很特别，是江城老一辈配阴婚时才用的同心结。箱盖打开的瞬间，所有饿鬼齐刷刷转头，眼眶里跳动着贪婪的绿光。但没人上前——黑猫炸毛低吼，尾尖地燃起一簇幽蓝火焰，在地上烧出个焦黑的字。

现杀的。我掀开盖子，更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各位趁热？

饿鬼们出现一阵骚动，有个肚子破洞的小饿鬼甚至飘前半米，被红衣女鬼瞪了一眼又缩回去。女鬼舀起一瓢鸡血，血水在瓢中打转，突然浮现出张扭曲的人脸——分明是上周在殡仪馆自杀的富商张老板！他眼球突出，嘴巴一张一合，像在诅咒什么。

他在血里下咒！女鬼尖啸，脖子上的勒痕迸裂，露出森森白骨，想用咱们炼血尸！

乱葬岗阴风大作！饿鬼们现出原形：吊死鬼吐着三尺长舌卷来，水鬼浑身滴答淌水形成沼泽，无头鬼抱着脑袋像保龄球般撞来，还有个浑身插满箭矢的古代士兵鬼——这业务范围够广的。

黑猫化身暗银残影撕咬，我抄起保温箱当盾牌格挡。鸡血泼在吊死鬼舌头上，冒起青烟，腐蚀出一个个黑洞。水鬼的沼泽被血滴溅到，竟像沸腾般咕嘟冒泡。

夜游神是假的！红衣女鬼勒来麻绳，你是祭品！

千钧一发时，我怀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欢快的提示音：

饿鬼差评：鸡血掺假，送货员态度恶劣。申请平台介入。

这声音在鬼哭狼嚎中格外荒诞。我愣神的功夫，黑猫一爪拍飞女鬼，烟圈凝成一行悬空的字：三界外卖平台仲裁员已介入。

乱葬岗上空裂开道金光，一个戴乌纱帽、穿现代西装裤的虚影浮现。他一手拿着惊堂木，一手拿着智能手机，声音如混响音响：

查饿鬼团伙恶意刷单，永久封号。送货员获赔三倍积分。

金光过处，饿鬼们惨叫着消散。但红衣女鬼在消失前，突然对我露出个诡异的微笑，嘴唇蠕动比着口型：小心...孟...

黑猫叼起她遗落的符纸。黄符上，炼尸协会的标记下有一行小字：下次用黑狗血。背面还有更模糊的字迹：孟婆汤...有问题...

回程的路格外漫长。电瓶车彻底没电，我推着这铁疙瘩走在荒草丛中。东方已泛鱼肚白，早班公交车的喇叭声从远处传来，现实世界正在苏醒。黑猫突然跳上车把，尾巴甩出个烟圈，凝成新订单：

明晚三更，送十斤纸钱到鬼市，收货人：孟婆。备注：要天地银行新版，旧版贬值了。

我盯着二字，想起女鬼最后的警告。这时手机震动，饕餮发来加密消息：

判官卷宗破译完成。孟婆或为炼尸协会醒魂汤项目负责人。小心你送的外卖。

晨曦刺破雾气，我站在城乡结合部的岔路口，左边是回出租屋的小路，右边是去殡仪馆上班的大路。黑猫用爪子拍拍我的手背，烟圈显示：积分够换三个月阳寿了。

我深吸一口混杂着尾气和露水的空气，拧转车头驶向殡仪馆。这破班还得上，毕竟——

孟婆的外卖，得亲自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