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破封遇天道银行账单 第98章 圣威如狱

风蚀谷顶，灰雾缭绕。圣子的身影悬浮于空，并不高大，却仿佛与整片幽冥裂的阴寒死寂融为一体。他周身弥漫的灰雾并非简单的障眼法，而是精纯到极致的寂灭阴气与某种更高阶的魂力显化，每一次流动都带起周围空间细微的扭曲与哀鸣。那双透过灰雾投下的目光，冰冷、漠然，如同看待蝼蚁，却又在触及厉千尘丹田时，泛起一丝奇异的、近乎贪婪的探究。

绝对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川，冻结了空气，凝固了时间。幽魅扶着厉千尘，只觉周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灵力运转滞涩无比，连思维都变得迟缓。那张珍贵的空间遁符在圣子降临的刹那就彻底失效，化作飞灰。

差距，如同天堑。

厉千尘口中那枚黑色丹药的药力仍在化开，勉强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生机。面对这如山如岳的恐怖威压，他反而被激起了骨子里最深沉的桀骜与不屈。猩红的瞳孔艰难抬起，毫不退缩地与那灰雾中的冷漠眸子对视，尽管每一下呼吸都带着血腥与剧痛。

“异钥？”他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一丝嘲弄，“原来你们叫它这个……可惜，它已经认主了。”

“认主？”圣子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凡俗蝼蚁，也配执掌圣物？不过是它暂时栖身的皮囊罢了。待本座抽离你的神魂，炼化你的生机，它自会明白，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话音未落，圣子仅仅抬起了一根手指，凌空朝着厉千尘轻轻一点。

没有光华，没有声响。

但厉千尘身前的空间，却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琉璃，骤然塌陷、扭曲！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空间挤压与精神侵蚀的恐怖力量，无视了幽魅仓促布下的九幽魂力屏障，直接作用在厉千尘本就残破的身躯与识海之上！

“噗——！”

厉千尘再次狂喷鲜血，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扭曲，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识海更是如同被亿万根冰针刺穿，剧痛几乎让他瞬间魂飞魄散！幽魅也被这股力量的余波震得吐血倒飞，撞在后方岩壁上，软软滑落，气息萎靡。

仅仅一指，轻描淡写，却近乎碾碎了他所有的抵抗。

这就是……超越金丹的力量？元婴？还是某种特殊的存在？

厉千尘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丹田内，那枚混沌寂灭核在外部恐怖压力的刺激下，骤然爆发出强烈的灰光，自主旋转加速，试图抵抗这股侵入的力量。核内那缕来自“血魂渊”的灰黑阴影更是疯狂扭动，散发出暴戾的共鸣。源种生机则拼命护住最后的心脉与识海核心。

三种力量在他体内激烈冲突、对抗，反而暂时抵消了部分圣子那一指带来的毁灭性伤害，让他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哦？”圣子似乎有些意外，灰雾下的目光微微闪动，“竟能承受本座一记‘虚空指’而未死？看来这‘异钥’与你融合的程度，比预想的更深。有趣。”

他并未继续攻击，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瘫倒在碎石中、气息奄奄却仍顽强睁着眼睛的厉千尘。

“你的身体，已近崩溃。你的神魂，亦如风中残烛。唯有这枚‘异钥’，因吸收了深渊之力与你特殊的生机，反而更加凝实、活跃。”圣子缓缓道，声音如同冰冷的审判，“它正在本能地保护你这具残躯，试图维持‘宿主’的存在，以便继续汲取养分，完成自身的‘蜕变’。只可惜……你太弱了，弱到根本无法承受它蜕变所需的力量，更无法驾驭它。”

他微微摇头，仿佛在惋惜一件即将损毁的艺术品。

“不过，无妨。本座可以帮你。”圣子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虚空仿佛凝结成实质的台阶。“剥离你的神魂，抽干你的生机，以你的血肉魂魄为祭，加速‘异钥’的蜕变与净化。届时，一枚纯净、强大、完全受控的‘圣钥’，将亲手为吾主打开通往永恒的大门。”

他伸出手，五指虚张，对准了厉千尘。掌心之中，一个微型的、由无数痛苦人脸盘旋组成的灰黑色漩涡缓缓成型，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吸扯之力！

“能成为圣钥诞生的祭品，是你这蝼蚁的荣幸。”

吸力传来，并非作用于**，而是直指神魂与生命本源！厉千尘感到自己的意识、记忆、生命力，甚至与混沌寂灭核、源种生机的那一丝联系，都在被强行拉扯，要脱离躯壳，投入那可怕的漩涡之中！

幽魅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圣子随意一眼瞥过，无形的力量便将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

厉千尘的视线开始模糊，涣散。身体越来越冷，仿佛连最后一点温度都要被吸走。丹田内的混沌寂灭核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灰光剧烈闪烁，释放出更强的力量对抗吸扯，但这反而加速了厉千尘生命力的流逝。

真的要……结束了吗？

负债四千万的荒唐开局，魔味阁的烟火气，辣条的辛香，守拙的谨慎，丹霞的关切，阿虎的忠诚，韩锐的交易，幽泉的合作，赵阔的耿直，影枭的阴谋，寂灭眼的低语，葬渊的呼唤……无数画面碎片般闪过。

不甘！

滔天的不甘如同最后的火焰，在即将熄灭的灵魂深处轰然燃起！

“我厉千尘的命……轮不到你来定！！”

残破的识海中，最后一点明黄光芒（源种生机）猛地炸开！并非防御，而是……主动献祭！

它将自身最本源的一缕生机，并非用来对抗吸力，而是毫无保留地、全部注入了那枚正在疯狂对抗吸力的混沌寂灭核中！

源种生机，蕴含的是最纯净的“生”与“造化”之力，与混沌寂灭核的“寂灭”、“混沌”本质截然相反，甚至相克。但此刻，这缕生机的注入，却如同在即将爆炸的熔炉里，投入了一剂性质截然相反、却又同样霸道的催化剂！

混沌寂灭核骤然停止了对抗吸力的灰光释放，整个晶体内部陷入了诡异的静止。紧接着——

“咔……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响彻在灵魂深处的碎裂声，从灰核内部传来！

那道一直清晰存在的暗金纹路，以及内部那缕疯狂扭动的灰黑阴影，在源种生机这剂“猛药”的刺激下，竟开始崩解、融合！

灰、暗金、明黄、灰黑……数种颜色与性质的力量，在核内疯狂对冲、湮灭、又奇异地在某种更本源的“混沌”意韵下，开始重新组合！

一股前所未有的、既非纯粹的寂灭、也非单纯的生机、更不是简单的混沌，而是糅合了“终焉”、“起始”、“混乱”、“秩序”、“创造”、“毁灭”……种种矛盾对立概念于一体的、难以言喻的“原初”波动，如同沉睡的古老意志被惊醒，自那濒临破碎的灰核中，缓缓弥漫开来！

这股波动并不强大，甚至十分微弱、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消散。

但它出现的瞬间——

圣子掌心那吞噬一切的灰黑色漩涡，猛地一滞，旋转速度骤然减缓！漩涡中那些痛苦的人脸，齐齐发出更加凄厉、却又带着一丝茫然与恐惧的尖啸！

圣子那始终淡漠无波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无法掩饰的震惊与……一丝极细微的悸动！

“这是……原初之息？！怎么可能？！这枚‘异钥’怎会触及这等层次？！”

他死死盯着厉千尘丹田位置，仿佛要看穿那残破的躯壳，直视那枚正在发生不可思议变化的核！

而就在这时——

“唳——！！！”

一声尖锐刺耳、仿佛能撕裂神魂的禽鸣，自风蚀谷东侧的天际骤然响起！紧接着，一道炽烈如大日、却又带着煌煌天威般的金色剑光，如同撕破夜幕的闪电，以无可匹敌之势，朝着圣子所在的位置，悍然斩落！

剑光未至，那股堂堂正正、涤荡妖邪、威严浩大的剑意，已驱散了部分灰雾与阴寒，让凝固的空间都为之松动！

同时，另一个方向，数道蕴含着精纯破邪之力的青色光矢，如同流星赶月，配合着金色剑光，封锁了圣子可能的退路！

“巡天监？！还有……九幽府？”圣子眉头微蹙，看了一眼那斩落的金色剑光与青色光矢，又看了一眼地上气息微弱、体内却正散发着奇异波动的厉千尘，眼中闪过一丝权衡。

最终，他冷哼了一声。

“罢了，今日便饶你一条残命。这‘原初之息’的种子既已种下，迟早会开花结果。本座……等着你。”

话音落下，他身形一晃，连同那灰黑色漩涡，如同幻影般消散在浓郁的灰雾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残留的、令人心悸的威压，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金色剑光与青色光矢落空，斩在空处，爆发出剧烈的能量波动，将大片岩石化为齑粉。

几道身影疾掠而至。

为首一人，身着暗青色巡天监总旗使官袍，面容冷峻，手持一柄金光流淌的古朴长剑，正是夏侯桀！他身后，跟着赵阔与数名气息精悍的银章巡天使。

另一侧，幽泉的身影在紫光中浮现，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手中净瓶倾倒，灵泉化作光幕护住了倒地不起的幽魅与厉千尘。幽魑与守拙道人、丹霞仙子也紧随其后赶到，看到厉千尘的惨状，无不色变。

夏侯桀收剑，目光扫过狼藉的现场，尤其是在厉千尘身上停留片刻，眼神复杂难明。他显然也感应到了刚才那股奇异的“原初之息”波动。

“影枭圣子……果然非比寻常。”夏侯桀沉声道，看向幽泉，“幽泉府主，看来我们来得还算及时。”

幽泉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落在气息奄奄的厉千尘身上，紫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与更深的好奇。

“他的情况很糟，必须立刻救治。”丹霞仙子已扑到厉千尘身边，手忙脚乱地取出各种丹药与疗伤符箓。

守拙道人也迅速布下聚灵与疗伤的简易阵法。

厉千尘的意识，在听到援军到来的动静、感受到圣子离去后，那紧绷到极致的心神一松，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彻底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昏迷前最后的感知，是丹田内那枚似乎“安静”下来、却内部结构已悄然发生某种根本性改变的混沌寂灭核，以及耳边隐约传来的、丹霞带着哭腔的呼喊和夏侯桀与幽泉低沉的对话声。

“立刻带回黑山城……严加看护……”

“……他体内的东西……”

“……‘门’的波动期提前了……”

“……必须尽快决断……”

声音渐渐模糊，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