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破封遇天道银行账单 第105章 旧契新途

西南方向，山势渐缓，阴气稀薄，灵气却并未恢复多少，反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惰性”与“沉寂”，仿佛这片土地的生命力在很久以前就被某种力量抽离或封印了。放眼望去，尽是绵延的、覆盖着暗绿色苔藓与低矮灌木的丘陵，少见高大的树木，更无妖兽嘶鸣，一片死气沉沉的安静。

厉千尘的灵体在这片荒寂的山岭上空无声飞掠。速度极快，却几乎没有带起任何灵力波动或空气涟漪，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他刻意收敛着灵体外散的能量光华，使之呈现出与周围环境相近的灰暗色调，只余眼中两点凝聚的灰金焦点，冷静地扫视着下方地形与前方虚空。

体内，原初光雾的旋转已恢复平稳，但那源于源种烙印的强烈“生机”牵引，却如同一根越来越清晰的丝线，坚定不移地指向西南更深处。呼唤的感觉也越来越具体，不再仅仅是模糊的意念，而是夹杂着一种古老的“印记”感，仿佛在很久以前，他与这呼唤的源头，曾有过某种深刻的“约定”或“连接”。

这感觉让他既陌生又隐隐熟悉。陌生在于，他确信自己的记忆中没有与西南荒山相关的任何“约定”。熟悉在于……这呼唤中蕴含的那股“生机”意韵的本质，与他丹田内温养多年的源种，乃至如今灵体核心中那点明黄火种，完全同源！只是更加古老、更加磅礴、也更加……疲惫。

“快到了……”厉千尘心中默念。他能感觉到，前方约百里处，那股呼唤源头的“存在感”骤然增强，仿佛黑夜中的灯塔。

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于前方目标，灵体掠过一处不起眼的、被浓密藤蔓覆盖的山谷上空时——

异变陡生！

下方山谷中，那看似自然生长的浓密藤蔓，毫无征兆地齐齐暴起！每一根藤蔓都粗如儿臂，表面流转着暗绿色的、仿佛活物般的粘稠光泽，速度快如闪电，更带着一股强大的束缚与吞噬之力，瞬间交织成一张覆盖方圆数百丈的巨网，朝着空中的厉千尘当头罩下！

与此同时，山谷两侧的岩壁上，数道隐蔽的阵纹骤然亮起，爆发出强烈的干扰波动，不仅扰乱空间，更试图压制、驱散灵体形态的能量稳定性！

陷阱！而且是专门针对能量体或隐匿行踪者的精密陷阱！

厉千尘瞳孔（灰金焦点）骤然收缩！心中警铃大作！对方不仅预判了他的行进路线，更对他的存在形态似乎有所了解！是影枭？还是……其他势力？

电光石火间，他来不及细想。面对那张蕴含着奇异吞噬之力的藤蔓巨网与下方阵法的联合绞杀，他并未选择硬闯或后退——那张网的覆盖范围太大，后退已然不及；硬闯则可能陷入更深的围困。

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却基于对新形态本能理解的选择——灵体瞬间由实转虚，能量密度降至最低，同时核心的原初光雾微微调整旋转频率，释放出一股微弱却精妙的、带着“混沌”与“中和”特性的波动！

藤蔓巨网罩落，却如同网住了空气，穿透了厉千尘那近乎虚无的灵体，未能产生任何实质性的接触与束缚！巨网中蕴含的吞噬之力，在触及灵体表面那层混沌波动时，也被悄然“抚平”、无效化了大半！

而下方阵法的干扰波动，在触及这股混沌波动时，更是如同撞上了滑不留手的油脂，被巧妙地偏转、分散，未能对灵体核心造成有效冲击！

一网落空！阵法失效！

厉千尘的灵体已如同没有实质的轻烟，从巨网的缝隙中悠然飘出，瞬间拉开了距离！

“咦？”山谷深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惊讶的咦声。声音苍老、干涩，仿佛两块枯木摩擦。

紧接着，山谷中的藤蔓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伪装成自然植被。岩壁上的阵纹也悄然隐没。

一个佝偻的、披着破烂麻衣、手持一根歪扭木杖的身影，如同从阴影中生长出来般，缓缓出现在山谷中央的空地上。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深深刻痕、如同老树皮般的脸庞，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如同两盏幽绿的鬼火，紧紧盯着悬浮在半空、重新凝聚出身形的厉千尘。

“原初灵体……混沌意韵……还有这纯粹的生机烙印……”麻衣老者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洞悉的锐利，“小子，你身上的‘味道’……很杂，也很奇。不像那帮阴沟里的老鼠（影枭），也不像那些端着架子的鹰犬（巡天监）。你……是谁？为何身上有‘守源人’的契约印记？又为何会来到这被遗忘的‘归寂之丘’？”

守源人？契约印记？归寂之丘？

陌生的名词，却仿佛触动了厉千尘灵体深处某种极其隐晦的共鸣。尤其是“契约印记”四个字，让他立刻联想到了那持续不断的呼唤。

“前辈是何人？”厉千尘没有回答，反而沉声反问，灵体保持着警惕，灰金目光扫视着老者与其周围环境。这老者气息古怪，似有金丹后期乃至更高的修为，却又显得无比衰败、暮气沉沉，与周围这片“归寂之丘”的环境完美融合，仿佛本就是这里的一部分。他手中的木杖看似普通，却给厉千尘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老朽？”麻衣老者咧开嘴，露出所剩无几的、焦黄的牙齿，笑容却并无多少暖意，“一个早该死掉、却因为一纸契约而不得不苟延残喘的……看坟人罢了。你可以叫我……木叟。”

他顿了顿，幽绿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厉千尘的灵体，尤其是在其核心位置停留许久，眼中闪过复杂难明的神色，有追忆，有审视，更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

“至于你……小子，虽然形态大变，灵基重塑，但这核心深处的那点‘生机火种’，以及灵魂中那份与‘源种’同源的契约回响……不会错。”木叟的声音微微发颤，“你是这一代的‘源种’继承者？还是说……你就是那个让‘源种’发生异变、甚至引来‘原初’气息的‘异数’？”

厉千尘心中一震。这老者不仅一眼看穿他灵体核心的奥秘，更直接点出了“源种”与“原初”！

“前辈知道源种？知道原初之息？”厉千尘不再兜圈子，直接问道，“那呼唤我前来此地的，可是前辈？所谓的‘契约’与‘守源人’，又是怎么回事？”

木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品味空气中那微不可察的、源自厉千尘灵体的特殊波动。良久，他才缓缓叹息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沧桑与疲惫。

“呼唤你的，并非老朽，而是这片‘归寂之丘’深处，那座早已沉寂的‘源生古冢’，以及……古冢中，那枚与你有契约联系的‘母种’残留的执念。”

他看向厉千尘，幽绿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万年沧桑，契约断续，传承湮灭，知道真相的，恐怕也没几个了。”

“请前辈解惑。”厉千尘落下身形，灵体凝实几分，以示尊重，但警惕未减。

木叟拄着木杖，缓缓走到一块表面光滑的黑色巨石旁坐下，示意厉千尘也坐。

“此事说来话长，牵扯上古秘辛。”木叟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悠远，“简而言之，天地初开，清浊分立，生机与寂灭循环。有一族，自称‘源族’，生于混沌将分未分之际，天生亲近‘生机’与‘造化’本源。他们中的大能者，采集混沌初分时逸散的‘原初生机’，结合本族秘法，炼制出数量稀少的‘源种’。”

“‘源种’并非简单的天材地宝，它更像是一枚‘种子’，一枚蕴含着‘生命’与‘秩序’规则雏形的‘道种’。持有‘源种’者，可借其参悟生机大道，滋养万物，更能以其为媒介，沟通、安抚、甚至一定程度上调和‘寂灭’之力。因此，‘源族’也被一些古老存在视为‘平衡者’或‘调和者’。”

“然而，上古末期，天地剧变，一场波及诸界的大战爆发。‘源族’因其中立与调和立场，卷入纷争，几乎被灭族。最后的源族大能，为保‘源种’传承不灭，也为了履行某个古老的、关乎此界平衡的‘契约’，将大部分‘源种’与源族传承，封印于几处隐秘之地，并留下‘守源人’一族，世代看守，等待契约约定的‘继承者’或‘变数’出现。”

木叟指向西南深处：“这里，便是其中一处封印地——‘源生古冢’。老朽，便是这一代的守源人，也是……最后一个了。”

他看向厉千尘，目光复杂：“而你体内的‘源种’，无论你是如何得到的，其根源，必然与这‘源生古冢’中的‘母种’有关。按照古老契约，当‘源种’继承者出现，并满足一定条件（例如，源种发生特殊异变，或继承者触及‘原初’），古冢便会发出召唤，守源人需引导其至古冢，完成契约的‘验证’与‘后续’。”

“验证？后续？”厉千尘皱眉。

“验证你的资格，验证你是否是契约约定之人，或者……是否是有能力承载‘源种’之重、面对未来危机的‘变数’。”木叟沉声道，“至于后续……若验证通过，古冢或许会给予你缺失的传承，告知你完整的契约内容，甚至……委以重任。若失败……”他顿了顿，“轻则剥夺‘源种’，重则……魂飞魄散，成为古冢的养料。”

厉千尘沉默。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传承考验，但其中风险不言而喻。尤其是“剥夺源种”、“魂飞魄散”这些字眼。

“前辈为何断定我就是被召唤之人？只因我体内的源种？”

“不止。”木叟摇头，“源种继承者历代或有零星出现，但像你这样，不仅让源种发生异变（融合原初气息、重塑灵体），更能引发古冢‘母种’如此强烈、执着的呼唤……老朽看守此地数百年，从未见过。更关键的是……”

他站起身，幽绿的目光死死盯着厉千尘灵体核心：“你灵魂深处，那份契约回响，虽然微弱残缺，但其‘纹路’与古冢中保存的、最古老的那份契约碎片，有七分相似！这绝非巧合！你，或者说你的灵魂根源，很可能与上古那份契约的订立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厉千尘心中掀起波澜。灵魂根源？契约订立者？难道与自己魔尊重生、穿越此界的隐秘有关？

“如何验证？”他直接问道。

“随老朽进入‘源生古冢’。”木叟指向西南，“一切答案，都在那里。当然，去不去，由你决定。契约只言召唤与引导，并未强制。但老朽提醒你，你体内的源种异变与古冢呼唤相连，若不解决，这种共鸣与牵引会持续干扰你的灵体稳定，未来修炼恐生大患。而且……”

他看向厉千尘来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你身后，有些讨厌的‘尾巴’跟来了，虽然被老朽的‘归寂迷阵’暂时阻隔，但恐怕拦不了太久。是影枭的人吧？他们对你，或者说对你体内那‘原初’与‘源种’结合之物，恐怕是志在必得。留在此地，或返回黑山城，你都很难摆脱他们。进入古冢，或许能暂时避开，也能寻求破局之机。”

厉千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隐约能感觉到百里之外，有几道阴冷晦涩的气息正在快速逼近，果然影枭的追兵到了！

前有古老契约与未知考验，后有影枭追兵虎视眈眈。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

厉千尘深吸一口气（灵体模拟的动作），灰金色的眼中光芒流转，最终化为一片决然。

“请前辈带路。”

他选择面对未知的古老契约。不仅是为了解决体内的隐患，寻求传承与答案，更是为了……掌握主动权，弄清这一切背后的真相，以及自己在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木叟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朝着西南更深处的荒山走去，手中的歪扭木杖轻轻点地，前方的藤蔓与灌木自动分开，露出一条幽深的小径。

厉千尘灵体飘然而起，紧随其后。

身影很快消失在浓密的山林与愈发浓郁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的“归寂”气息之中。

而在他们身后远处，那几道影枭的身影，在闯入一片看似普通的丘陵后，如同陷入了无形的迷宫，四处打转，短时间内，显然是难以追上了。

新的路途，通往尘封的上古之秘。

旧的契约，等待着重启与验证。

而厉千尘的旅程，在经历了深渊重塑后，又将揭开怎样惊人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