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破封遇天道银行账单 第102章 以身饲渊

厉千尘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撞破了浓稠如墨的寂灭阴气，撕裂了无数哀嚎的灵魂虚影，朝着那九层祭坛、朝着漩涡中心的深渊之眼，决绝冲去！

他周身燃烧着最后残存的混沌魔元，混杂着一丝丝源自丹田原初光雾的、难以言喻的灰金流光，在身后拖曳出一道短暂而刺目的轨迹。重伤的躯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撕裂的痛楚，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如同淬火的寒冰，锐利、疯狂、又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找死！”

祭坛上，圣子漠然抬眸，灰雾下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弄与不耐。他甚至没有亲自出手，只是心念微动。

护法的八名金丹后期长老中，距离最近的两名，眼中厉色一闪，身形如同鬼魅般从祭坛边缘消失，下一刻，已拦在厉千尘前方数十丈处！一人手中多出一杆惨白的骨幡，摇动间，无数怨灵尖啸着涌出，化作一片遮蔽视线的灰白雾海！另一人则双手结印，虚空一按，厉千尘周身空间骤然凝固、压缩，如同落入无形的琥珀！

两名金丹后期联手一击，威势惊人！即便厉千尘全盛时期，也需谨慎应对，何况此刻重伤濒死？

然而，厉千尘看也未看那骨幡怨灵与凝固空间。他前冲之势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将手中一直紧握的“阴罗伞”，猛地撑开！

“嗡——！”

乌黑的伞面骤然绽放出幽深的紫光！无数细密的九幽符文在伞面流转，形成一个半圆形的、不断旋转的幽暗光罩，将厉千尘牢牢护在其中！

怨灵雾海撞在光罩上，如同冰雪遇阳，发出“嗤嗤”的消融声，被幽暗光罩强行净化、推开！那凝固的空间之力触及光罩，也被九幽符文中蕴含的、独特而精纯的空间之力干扰、抵消了大半！

阴罗伞，不愧是幽泉压箱底的防御秘宝！硬生生挡住了两名金丹后期长老的合击！

但代价也是巨大的！伞身剧烈震颤，幽暗光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伞面甚至出现了数道细微的裂痕！操纵此伞的厉千尘更是如遭重击，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再次狂喷鲜血，气息骤降！

可他依旧在前冲！借着阴罗伞争取的这刹那空隙，他身形诡异地一折，竟从两名长老合击的缝隙中，险之又险地穿了过去！目标直指祭坛顶端的圣子！

“废物！”圣子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对长老的失手感到不满，更对这只烦人的“虫子”一再逼近感到厌恶。他终于抬起了另一只手，对着疾冲而来的厉千尘，隔空虚虚一握。

这一次，不再是随意的一指，而是真正的、属于元婴层次的力量！

整个祭坛上方的空间，仿佛瞬间化作了圣子掌心的玩物！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厉千尘连同他身周的幽暗光罩，一同捏碎、碾成齑粉！

阴罗伞的光罩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裂痕迅速蔓延，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而此刻，厉千尘距离祭坛顶端，尚有近百丈！

功亏一篑？不！

就在这千钧一发、肉身与灵魂都即将被彻底碾碎的刹那，厉千尘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事——

他猛地撤去了对丹田内那团原初光雾的最后一丝压制与束缚！

不仅如此，他更是主动地、疯狂地，将自己残存的全部神识、意志、乃至那缕源自源种生机、维系着他不灭的最后一点生命本源，化作一道决绝的“指令”，狠狠“刺”入了那团变幻不定的原初光雾之中！

指令只有一个，也是最原始、最本能的诉求：

吞噬！同化！靠近……下面那个……同类！

这不再是尝试沟通或引导，而是孤注一掷的“献祭”与“引爆”！他要将自己的一切，作为燃料与催化剂，彻底激活这团源自混沌、寂灭、生机碰撞而生的“原初之息”，让它遵循其最本质的“渴望”，去接近、去吞噬那正在洞开的、同源而更强大的深渊之眼（门）！

要么，原初之息被深渊之眼吞噬、同化，他随之魂飞魄散，成为“门”开启的又一祭品。

要么……原初之息这枚“异数之钥”，会像一滴落入滚油的水，在这强行催发的“门”的稳定结构中，引发无法预知的连锁反应与……崩塌！

他在赌！赌这“原初之息”的本质层次，高于影枭圣子所掌控的“主钥”与仪式！赌这强行催发的“门”本身，存在着连影枭都未完全掌控的脆弱与漏洞！

“轰——！”

仿佛宇宙初开般的无声轰鸣，在厉千尘丹田内炸响！

那团一直相对平静的原初光雾，在被彻底“点燃”的瞬间，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恐怖吸力与……存在感！

它不再是微弱的光雾，而像是一个骤然苏醒的、微小却无比深邃的“黑洞”！疯狂吞噬着厉千尘残存的一切——精血、魔元、神识、生机、乃至他的“存在”本身！同时，一股无法形容其性质、却仿佛能“中和”或“混淆”一切规则与能量的奇异波动，以厉千尘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圣子那足以捏碎山峰的虚空一握之力，触及这层奇异波动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被无声无息地“消解”、“中和”了大半！剩余的力量，虽仍将阴罗伞的光罩彻底击碎，将厉千尘残破的身躯震得如同破布娃娃般倒飞出去，却未能将其当场碾死！

更令人惊骇的是，那团被彻底激活的原初光雾，散发出的“渴望”与“共鸣”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上方那正在疯狂旋转、扩张的灰黑漩涡，中心那幽深的“眼”，都猛地一滞！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了一下，又像是嗅到了同源却更加“鲜美”的饵食，旋转的速度出现了紊乱，扩大的趋势也为之一缓！

“什么？！”圣子第一次失声惊呼，灰雾剧烈翻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暴怒！“他竟敢……竟敢以自身为祭，彻底引爆那‘原初之种’？！疯子！！”

他瞬间明白了厉千尘的意图——这不是来阻止，而是来……同归于尽！或者说，是以自身与“原初之种”为代价，强行污染、干扰甚至可能引爆这个尚未完全稳定的“门”！

“阻止他！！”圣子厉啸，再也顾不得仪式的优雅与掌控，身形一晃，竟亲自朝着厉千尘倒飞的方向追去！八名长老也如梦初醒，纷纷暴起，各施手段，要拦截、镇压厉千尘，至少要隔绝那正在疯狂散发诡异波动的“原初之种”对仪式核心的影响！

然而，已经晚了。

被彻底激活的原初光雾，与上方那同源而庞大的深渊之眼（门）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某种无法切断的、如同磁石两极般的强烈吸引！

倒飞中的厉千尘，身躯残破，气息奄奄，意识已陷入半昏迷的混沌。但他的丹田位置，却如同点亮了一盏指引深渊的明灯，吸引着那灰黑漩涡中心，垂落下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灰黑色中夹杂着丝丝原初灰金光晕的……能量触须！

触须无视了空间距离，无视了圣子与长老们的拦截（他们的力量触及触须时，竟被其表面流转的原初灰金光晕部分“中和”或“偏折”），如同拥有生命般，温柔而又不容抗拒地，缠绕上了厉千尘残破的身躯，然后——猛地回缩！

嗖！

厉千尘的身影，连同那团在他丹田疯狂脉动的原初光雾，被那能量触须拖拽着，以超越思维的速度，没入了灰黑漩涡中心，那幽深如墨、正在缓缓洞开的——

深渊之眼！

“不——！！！”圣子的怒吼响彻骸骨平原，充满了功亏一篑的狂怒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悸。

祭坛上的“主钥”剧烈震颤，内部那条灰色小龙虚影发出痛苦的嘶鸣，仪式出现了明显的紊乱与反噬！上方的灰黑漩涡旋转变得时快时慢，极不稳定，中心那“眼”的扩张也骤然停止，甚至隐隐有向内塌缩的趋势！下方地裂的火焰与血祭阵法的光芒也随之明灭不定！

整个强行催发的“开门”仪式，因为厉千尘这不顾一切的“以身饲渊”，被拖入了一个极度危险、无人能预测后果的……

混沌状态。

骸骨平原上，一片死寂。

只有那变得不稳定的灰黑漩涡，在低低呜咽，仿佛一头消化不良的巨兽。

而厉千尘，已消失在那片最深沉的黑暗里。

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