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云溪
深秋的晨雾还未完全散去,珠山脚下的青石板路带着湿润的凉意,蜿蜒通向隐匿在巷弄深处的“云染”工坊。孟云踏着晨露走来,浅蓝染布旗袍的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摇曳,领口的蓼蓝花纹在朦胧天光中若隐若现,红木盘扣摩挲着衣襟,发出细碎而温润的声响。她抬手拂去落在肩头的草叶,目光掠过工坊门口那棵老槐树——叶片已染成深琥珀色,枝桠间悬着的蓝染布幡在微风中轻舞,布料上的扎染纹样如流云漫卷,将“云染”二字衬得愈发雅致。
推开工坊木门时,一阵混合着蓼蓝染料清苦气息与樟木香气的暖风扑面而来。几个年轻学徒正围在染缸边忙碌,李晓冉拿着木槌轻轻捶打布料,动作虽略显生涩,却格外认真;王浩则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将扎好的白布浸入靛蓝染液中,看着布料一点点吸附颜色,眼中满是新奇。角落里,张师傅正坐在竹椅上,戴着老花镜打磨剪刀,阳光透过天窗斜射进来,在他银白的发丝上镀上一层柔光,剪刀刃在打磨下渐渐泛起冷冽的光泽。
“孟姐早!”学徒们见她进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打招呼,语气里满是敬重。这段时间,“云染”与高端服饰集团的联名系列声名鹊起,不仅订单量激增,还吸引了不少媒体前来采访,年轻人们能跟着孟云一起做事,既学到了传统技艺,又见证了品牌的成长,心中都憋着一股劲。
孟云笑着点头回应,走到工作台前放下背包。桌上整齐叠放着刚完成的联名系列样品,浅蓝的衬衣裙、靛蓝的风衣、藏青的西装外套,层层递进的蓝色如同将秋山的湖水、天空的流云都定格在了面料上。她拿起一件绣着蓼蓝花纹的衬衫,指尖抚过衣摆处的针脚——那是林薇熬夜设计的款式,将传统扎染与现代剪裁完美融合,领口的盘扣更是她亲自监制,每一颗都由老匠人手工打磨,温润的木质触感与细腻的布料相得益彰。
“张师傅,您早。”孟云走到张师傅身边,将衬衫递给他看,“昨天赶出来的样品,您帮着把把关,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张师傅放下剪刀,接过衬衫仔细端详,手指在布料上轻轻摩挲,又翻看了领口、袖口的做工,眼中渐渐露出赞许的神色:“不错不错,这针脚比之前工整多了,染色也均匀,没有色差。林丫头的设计也越来越有味道,把咱们蓝染的古韵和现在人的审美结合得恰到好处。”他顿了顿,指着衬衫下摆的花纹补充道,“就是这里的扎染纹样,要是能再舒展些,视觉效果会更好,下次染的时候可以让布料在染缸里多浸半分钟。”
“好,我记下了。”孟云拿出笔记本,认真记下张师傅的建议,“等会儿我跟林薇说,让她调整一下设计图。”
正说着,林薇抱着一摞设计图匆匆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眼底却闪着兴奋的光芒:“孟云,早!这是我昨晚修改好的联名系列后续款式,你看看怎么样?对方集团那边催得紧,希望我们能尽快确定所有款式,开始批量生产。”
孟云接过设计图,一张张仔细翻看。林薇的设计确实越来越成熟,有的款式在袖口、领口点缀了小巧的蓼蓝刺绣,有的则将扎染纹样作为衣身的主体图案,既保留了蓝染的传统韵味,又不失时尚感。她指着其中一张风衣设计图说:“这个款式不错,双排扣的设计很经典,衣摆处的渐变扎染也很有特色,就按这个来。另外,能不能在风衣的内衬加一个小小的蓼蓝布标,印上‘云染’的logo,这样更有辨识度。”
“没问题!”林薇立刻拿出笔,在设计图上做了标注,“我今天就把修改后的设计图发给对方确认,争取下午就能回复。对了,昨天还有几家媒体联系我,想预约采访,其中包括《时尚周刊》,他们想做一个关于传统技艺传承的专题,重点报道咱们‘云染’,你看要不要接受采访?”
孟云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可以接受,这也是一个推广蓝染技艺的好机会。不过采访的时候,要多提提团队的付出,还有张师傅这些老匠人的指导,不能只突出我一个人。”她深知,“云染”能有今天的成绩,离不开团队每个人的努力,更离不开张师傅这样的老匠人坚守的传统技艺。
说话间,工坊的门又被推开了,杨子辰提着两个保温桶走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大家早啊,我给你们带了早餐,刚出锅的包子和豆浆,趁热吃。”
“杨哥早!”学徒们纷纷围了过来,脸上满是欣喜。杨子辰时常会抽空来工坊,有时是送早餐,有时是帮忙搬运物料,有时只是来看看孟云,他的到来总能给忙碌的工坊带来一丝暖意。
杨子辰将保温桶放在桌上,打开盖子,热气腾腾的包子香气立刻弥漫开来——有肉馅的,有豆沙馅的,还有孟云爱吃的青菜豆腐馅。他拿起一个青菜豆腐馅的包子递给孟云:“快尝尝,你爱吃的那家早餐铺,我特意早点去排队买的,还热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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