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云溪
金市的半夏,总带着一种黏稠的暖意。文创街两旁的梧桐树浓荫蔽日,细碎的光斑透过叶隙落在“蓝韵旗袍”的木质门楣上,与橱窗里悬挂的靛蓝色旗袍相映,晕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店铺里依旧是熟悉的清雅气息,蓝染布料的草木香混着新沏的雨前龙井味,偶尔传来针线穿过绸缎的轻响,一切都和孟云记忆中一样,安稳得让人安心。
孟云正伏在靠窗的工作台前,为一件定制旗袍绣制领口的缠枝莲纹样。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棉麻衬裙,长发松松挽成一个低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刺绣的动作轻轻晃动。指尖的绣花针在天青色的面料上穿梭,针脚细密匀整,莲花的轮廓渐渐清晰,带着几分温婉的灵气。
“姐,刚才老顾客陈阿姨打电话来,说想定制一件参加孙女婚礼的旗袍,指定要‘安康系列’的艾草纹样,还说要加急赶在月底前交货。”孟凌抱着账本走进来,声音轻快,“我已经把尺寸和要求都记下了,你看生产这边安排得过来吗?”
孟云抬眸一笑,眼底漾着柔和的光:“没问题,让子辰哥调整一下生产线,优先赶这件。陈阿姨是咱们开店初期就支持的老顾客了,可不能耽误了她的事。”她放下绣花针,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目光扫过店内。向阳正在洽谈区和一位顾客沟通定制细节,语气温和耐心;凡若尘在体验区指导几位年轻人做蓝染扎染,时不时传来阵阵笑语;杨平则对着电脑忙碌,应该是在处理线上订单和宣传事宜。
一切都井然有序,就像这初夏的时光,看似平淡,却藏着稳稳的幸福。自从非遗展会结束后,“蓝韵旗袍”的名气越来越大,订单源源不断,团队也愈发成熟。孟云偶尔会想起刚接手老染坊时的艰难,那些熬夜赶设计、解决生产难题的日子,如今都成了珍贵的回忆。
“对了姐,”孟凌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刚才快递小哥送来了一个同城包裹,收件人是你,没有寄件人信息,我放在前台了。”
孟云愣了一下:“没有寄件人信息?”她最近没网购什么东西,会是谁寄来的?
好奇心驱使下,她起身走向前台。包裹不大,用浅棕色的牛皮纸仔细包裹着,系着棉麻绳,上面只写着她的名字和店铺地址,字迹清隽有力,看着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解开绳子,打开牛皮纸,里面是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木盒表面雕着简单的云纹,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气,像是有些年头了。孟云轻轻掀开盒盖,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放着一支银质发簪,簪头是一朵镂空的白梅,花瓣上还镶嵌着细小的珍珠,做工精致,透着一股清雅的古韵。
看到这支发簪的瞬间,孟云的呼吸猛地一滞,指尖微微颤抖。这支簪子……她太熟悉了。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一支发簪,当年母亲意外去世后,家里的东西被亲戚胡乱处置,这支发簪也不知所踪,她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消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
发簪下面还压着一张泛黄的信纸,孟云拿起信纸,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面,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信上的字迹和包裹上的一样,清隽有力,带着几分熟悉的笔锋:
“云丫头,见字如面。一别十余年,不知你如今安好。这支发簪是你母亲的遗物,当年我因故未能及时归还,一直愧疚至今。如今得知你开了一家旗袍店,传承了蓝染工艺,甚感欣慰。若你得空,盼于本月十五午后三时,来城西故园一叙。——沈叔”
沈叔?
孟云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母亲生前的挚友,一位姓沈的画家,当年经常来家里做客,母亲做蓝染布料,他就在一旁作画,两人偶尔还会合作,将他的画绣在母亲的蓝染旗袍上,一时传为美谈。
她记得沈叔温文尔雅,对她极好,总是笑着叫她“云丫头”,还教她画过蓝染的纹样。只是在母亲去世后不久,沈叔就突然离开了金市,从此杳无音信,再也没有联系过。这些年,她也曾试图打听沈叔的消息,却一无所获,没想到他竟然还在关注着自己,还找到了母亲的发簪。
“姐,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孟凌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走过来。
孟云回过神,将信纸和发簪小心翼翼地放回木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没什么,只是遇到了一位故人的消息。”她抬起头,看向孟凌,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是母亲生前的一位挚友,沈叔,他回来了,还送回了母亲的遗物。”
孟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沈叔?就是那个会画画,还和母亲一起做旗袍的沈叔?”她小时候也听过母亲提起这位沈叔,只是从未见过。
孟云点了点头,心中五味杂陈。沈叔当年为什么突然离开?母亲的去世是否和他有关?他这些年又去了哪里?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让她迫切地想要见到沈叔,解开这些尘封多年的谜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