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云溪
医院走廊的晨光带着消毒水的凉意,透过窗户落在孟云疲惫的身影上。她趴在叶知秋的病房床头,一夜未眠,眼底的红血丝愈发浓重,婚纱早已换成了简单的棉质便服,袖口被反复揉搓得发皱,却依旧难掩憔悴。叶知秋经过一夜抢救,再次脱离危险,但仍处于昏睡中,输液管里的液体顺着透明软管缓缓滴落,滴答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像是在丈量这场情感纠葛的漫长与沉重。
“吱呀”一声,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孟云猛地抬头,以为是医生查房,却看到母亲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鬓角沾着些许风尘,眼神里满是心疼与担忧。
“妈?您怎么来了?”孟云连忙起身,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下意识地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孟母走进病房,将保温桶轻轻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指尖触到一片冰凉:“傻孩子,你在这里守了两夜,电话里声音都飘着,我和你爸能放心吗?”她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叶知秋,眉头微蹙,眼神复杂,随即又转向孟云,“你爸留在家里处理婚礼的后续,安抚亲友,让我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了点吃的。”
孟母打开保温桶,氤氲的热气带着熟悉的香气弥漫开来,里面是温热的小米粥、清炒时蔬和一个水煮蛋,都是孟云爱吃的清淡口味:“快喝点粥,你看你,脸色差成什么样了,眼窝都陷下去了。”
孟云接过粥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没什么胃口,只是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粥底,机械地喝了两口。她知道母亲此行不止是送早餐,更是为了她的终身大事而来——这场被搅得鸡犬不宁的婚礼,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终究需要一个了断。
果然,孟母看着她放下粥碗,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擦了擦孟云嘴角的粥渍,缓缓开口:“云云,妈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和事多了,有些话,妈不得不跟你说。叶知秋这孩子,妈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甚至可以说是痴心一片,可感情的事情,不能只看痴心啊。”
孟云的眼眶瞬间红了,握着粥碗的手指微微收紧:“妈,我知道,可我对不起他。如果不是我当年没有察觉他的心意,如果不是我答应了子辰的求婚,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傻孩子,感情里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合不合适。”孟母叹了口气,拉着孟云走出病房,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避开了病床上的叶知秋,“你以为愧疚能当饭吃吗?能支撑你过一辈子吗?叶知秋这孩子,爱得太偏执,太沉重了。他为了你,不眠不休熬垮了身体,为了你,在婚礼上不顾一切晕倒,这样的爱,就像一根绷紧的绳子,现在绑着他,将来也会绑着你,迟早会把两个人都勒得喘不过气来。”
孟云低头沉默,母亲的话像一把锋利的钥匙,精准地打开了她心中一直纠结的症结。这些天,她被愧疚裹挟,被叶知秋的深情牵绊,却从未真正想过,这样的感情是否适合长久的陪伴。
“你和子辰在一起的这两年,妈和你爸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孟母的语气渐渐柔和,带着回忆的温度,“子辰这孩子,成熟稳重,做事有担当,最重要的是,他对你是真的体贴入微,凡事都把你放在第一位。你去年冬天发烧,他冒着大雪敢过来,守在你床边一夜,每隔一小时就给你量一次体温,第二天早上你醒了,他眼睛都熬红了,却还笑着给你煮姜汤;你被网络暴力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质疑你,只有他第一时间站出来,帮你澄清,护着你,告诉你‘有我在’;就连这次婚礼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没有怪你,没有怨叶知秋,反而先想着安顿宾客,照顾你的情绪,这样的男人,才是能陪你走一辈子的人啊。”
“可叶知秋他……”孟云还想辩解,声音却带着哽咽,“他等了我十二年,为我写了那么多诗,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真的不忍心伤害他。”
“妈知道叶知秋对你好,可他的好,带着太多的执念和自我感动。”孟母的语气严肃起来,眼神却依旧温柔,“他送你苹果,是他自己不敢当面送;他为你写了十二年诗,是他自己从未真正向你坦白;他在婚礼上晕倒,是他自己选择了用伤害身体的方式来表达爱意。云云,真正的爱,不是让对方愧疚,不是让对方为难,而是让对方安心,让对方幸福。你跟着叶知秋,以后的日子只会充满不安和焦虑,你要时刻担心他的情绪,时刻背负着‘亏欠’的枷锁,这样的日子,你真的想要吗?”
孟云的泪水忍不住滚落,滴在走廊的地砖上,晕开小小的湿痕。母亲的话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她对叶知秋的感情,更多的是愧疚和对青春岁月的留恋,而对杨子辰的感情,是依赖,是信任,是深入骨髓的爱意,是想要携手共度一生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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