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云溪
深秋的金市被一层薄雾笼罩,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在柏油马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孟云坐在靠窗的办公桌前,指尖悬在电脑键盘上,屏幕上的匿名邮件页面已经停留了整整一个小时。那张照片被她放大到最大尺寸——苏晴依偎在陌生男人肩头笑得灿烂,米白色连衣裙的珍珠纽扣还是当年孟云陪她挑选的,而男人手腕上黑色手表的划痕,竟和杨子辰大学时戴过的那块一模一样,侧脸轮廓更是与杨子辰有七分相似,像同一块模板刻出的剪影。
八年前的真相还在脑海中清晰浮现:苏晴横遭车祸离世,杨子辰半年前在警局自首,声称是自己当年与苏晴争执时冲动驾车撞人,而杨明远(杨子辰父亲)为包庇儿子,伪造证据主动顶罪,最终因中风卧病在床。这起看似尘埃落定的案件,曾让孟云悲痛许久——她既为好友苏晴的离世惋惜,也为爱人杨子辰的隐瞒与冲动痛心,可此刻这张照片,却像一把利刃,划破了所有“真相”的伪装。
“孟姐,这是昨天的项目报表,需要你签字确认。”助理小林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见孟云没有回应,探头进来时才发现她脸色苍白,眼神凝滞地盯着屏幕,“孟姐,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孟云猛地回过神,迅速关掉邮件页面,指尖的凉意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没事,”她接过报表,签字时笔尖微微颤抖,“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对了,今天下午的客户会议推迟到明天,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小林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异样,却也不敢多问,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办公室里重新陷入寂静,孟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八年前的碎片与眼前的疑团交织在一起:杨子辰自首时说,车祸是因为苏晴发现了杨明远抢夺杜宏远(苏晴养父)公司的黑料,两人争执时他冲动驾车;可苏晴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吗?如果照片上的男人存在,他是谁?为什么和杨子辰长得这么像?匿名发件人又想揭露什么?
她打开手机,翻出通讯录里“苏晴家人”的号码,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按下了拨通键。电话接通的瞬间,苏晴母亲哽咽的声音传来:“云云,是你吗?最近还好吗?”自从杨子辰自首、杨明远中风后,孟云时常会去看望苏晴的家人,帮他们处理生活琐事,渐渐成了彼此的精神慰藉。
“阿姨,我挺好的,”孟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想问您一件事,苏晴生前有没有提起过一个和杨子辰长得很像的男人?大概和杨子辰年纪差不多,手腕上可能戴了一块有划痕的黑色手表。”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苏晴母亲不确定的声音:“长得像杨子辰的男人?我没听晴晴提起过……不过,她去世前半年,确实经常很晚才回家,有时候会对着手机傻笑,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她只说和朋友一起。”
孟云的心猛地一沉:“那她有没有留下什么日记或者相册?可能记录了这个朋友的信息。”
“晴晴的东西都在她房间的柜子里,你要是有空,过来看看吧。”苏晴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自从子辰自首后,我总觉得晴晴还有心事没说出口,当年她拿着杨明远的黑料,明明说要给杜家讨公道,怎么会突然和子辰起争执呢?”
挂了电话,孟云拿起外套便匆匆出门。车子行驶在熟悉的街道上,她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思绪纷乱如麻。当年杨子辰自首时,细节说得清清楚楚:他和苏晴在咖啡馆争执,苏晴要去警局揭发杨明远,他驾车追赶时不慎撞人,随后逃离现场,杨明远动用关系掩盖了真相。可苏晴母亲的话,却让这个“真相”出现了裂痕——苏晴去世前半年就有了神秘朋友,她的初衷是揭发黑料,怎么会轻易与杨子辰爆发致命争执?
半小时后,孟云来到苏晴家。推开那扇熟悉的防盗门,苏晴母亲早已在门口等候,眼睛红肿,显然是又哭过。“云云,快进来,晴晴的房间我一直没动过,就像她还在的时候一样。”
孟云走进苏晴的房间,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房间的布置依旧保持着八年前的模样,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书籍和文具,墙上贴着苏晴喜欢的明星海报,衣柜里还挂着她没来得及穿的新衣服。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了一般。
“晴晴从小就喜欢整洁,什么东西都要归置得整整齐齐。”苏晴母亲叹了口气,打开书桌下方的抽屉,“这些是她的日记和相册,你慢慢看,我去给你倒杯水。”
孟云道谢后,坐在苏晴的书桌前,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本日记。日记的扉页上贴着一张她和苏晴的合影,两人笑得灿烂,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她一页页地翻看着,里面记录着苏晴的喜怒哀乐——考试失利的沮丧、收到礼物的开心、和孟云一起逛街的趣事,还有对杜宏远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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