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个名为“江城”的世界里,似乎变得不再重要。
转眼间,日历翻过了一整年。
蝴蝶忍已经不再是那个穿着睡衣、站在街头会对汽车感到惊慌的女孩了。她学会了用手机支付,学会了在早高峰的地铁里抢座,甚至报了一个社区的药理兴趣班。
虽然那里的老师讲的内容在她看来浅显也就是入门水平,但她依然听得很认真。
周末的中央公园,阳光正好。
苏尘手里拿着两串烤面筋,毫无形象地蹲在长椅上啃着,嘴角沾满了红油。
蝴蝶忍坐在他旁边,手里捧着一杯奶茶,看着不远处草坪上奔跑的孩子,眼神宁静。
“这面筋涨价了。”苏尘把竹签扔进垃圾桶,愤愤不平地抱怨,“去年还是三块钱一串,今年就变四块了。通货膨胀简直是抢劫。”
蝴蝶忍吸了一口奶茶,语气平淡:“老板说是因为猪肉涨价带动了面粉涨价。虽然逻辑不通,但你还是买了。”
“那是为了支持实体经济。”苏尘擦了擦嘴,“而且是你付的钱。”
蝴蝶忍轻笑了一声。
就在这时,空气突然出现了一丝诡异的波动。
原本喧闹的公园,声音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消失。
眼前的画面——奔跑的孩子、摇曳的树叶、远处的喷泉,突然像信号接触不良的老旧电视机屏幕一样,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出现了大片的雪花点。
“……师父……”
一个细微、颤抖,却无比熟悉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空间,直接在她耳边炸响。
蝴蝶忍手中的奶茶杯猛地一晃,几滴褐色的液体溅在了她白色的裙子上。
那是香奈乎的声音。
带着哭腔,带着无助。
蝴蝶忍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站起身,环顾四周:“香奈乎?”
周围的景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扭曲,天空的颜色从蔚蓝变成了令人作呕的暗红,草坪上的孩子面孔变得模糊不清。
苏尘心头一跳。
不好。
现实世界里肯定出了什么状况,导致梦境架构不稳。
他反应极快,猛地跳起来,一把抓住蝴蝶忍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大声喊道:“忍!快看那个!”
蝴蝶忍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那个!居然做成了兔子的形状!太离谱了,这得多收多少智商税?买一个至少要十五块吧?这绝对是商业欺诈!”
苏尘的声音很大,甚至带着几分夸张的破音。
他一边喊,一边在背地里疯狂调动精神力,强行修补着即将崩塌的梦境边缘。
暗红色的天空重新变回蓝色,扭曲的人脸恢复正常,那声“师父”也被嘈杂的人声淹没。
蝴蝶忍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个摊位。
刚才的感觉……是幻觉吗?
“你发什么呆啊?”苏尘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我问你要不要吃?虽然贵了点,但看在你今天帮我付了面筋钱的份上,我可以请你吃一个。仅限一个,多了没有。”
蝴蝶忍回过神,看着苏尘那张写满“我很心疼钱”的脸。
那种违和感消失了。
“不用了。”她重新坐回长椅上,低头擦拭裙子上的奶茶渍,“太甜,会蛀牙。”
苏尘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虽然糊弄过去了,但他看到了蝴蝶忍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疑虑。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发芽只是时间问题。
……
夜深了。
江城的夜晚总是灯火通明,但在这个梦境的边缘,黑暗却显得格外浓稠。
蝴蝶忍躺在卧室的床上,眉头紧锁,显然陷入了某种不安的睡眠中。
苏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他没有睡,也不敢睡。维持这个庞大的梦境世界,每分每秒都在消耗他本就枯竭的精神力。
突然,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温度骤降。
窗户玻璃上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原本温馨的客厅瞬间变得阴森可怖。
一股甜腻、冰冷,带着血腥味的莲花香气,从卧室的门缝里渗了出来。
那是上弦之二,童磨的气息。
这并非童磨真的来了,而是蝴蝶忍内心深处的恐惧和仇恨,开始反噬这个梦境。
“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苏尘低骂一声,放下咖啡杯,快步走到卧室门口。
卧室里,蝴蝶忍蜷缩在被子里,浑身发抖,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呓语:“姐姐……快跑……”
房间的角落里,黑暗正在凝聚,隐约形成了一个拿着金色对扇的人形轮廓,那张虚假的笑脸若隐若现。
那是蝴蝶忍的梦魇。
如果不阻止,这个梦境会立刻变成地狱,她的意识会彻底崩溃。
“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是你的极乐教。”
苏尘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抬起右手,对着虚空猛地一握。
“给老子滚出去!”
他强行调动了自己所剩无几的核心精神力,直接修改了梦境的底层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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