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后院,一处偏僻的小院,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在石桌旁坐下,看着面前的青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何至于此啊?”
青年微微一笑,取出一只茶壶,两只茶杯,随后将茶杯斟满,递到老者面前:“上次与胡老见面,还是三十年前吧?”
胡荥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似乎是想起了某些往事,脸上愁容更甚,他沉默了良久:“当真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了吗?”
“怎么会没有呢?”青年示意老者尝尝茶水,“我一个人来,就是余地。”
胡荥轻轻抿了抿茶,感慨道:“还是三十年前的味道。”
“三十年前,老夫就是喝了你这茶,一心赴死去的,没想到,最终能捡回一条命。”
青年笑道:“我当时怎么说来着,喝了我这三生茶,保证不会死。”
胡荥问道:“这话,今日也算数吗?”
“自然算数。”青年笑道,“只要今日胡老不出这院子,一切都有余地。”
话已至此,胡荥心中总算有了一丝生气,他缓缓转动着手中茶杯:“不知林司长打算如何处理胡家?”
林尘笑容渐渐敛去,正色道:“胡贽这一脉所有知情者,一律死罪。”
“胡家所有修士,入镇魔军先锋营,为期三年。”
“普通族人,不知情者不予追究。”
“没收七成产业。”
“胡老以为如何?”林尘说完,静静看着胡荥。
胡荥刚欲说话,忽然门外冲入一人,厉声喝道:“不行!”
“林司长,没有证据,我胡家不会认下这番罪名。”
看着眼前面色狰狞的胡贽,林尘笑道:“寒髓矿场不就是证据吗?”
胡贽没有回应林尘,而是转头看着胡荥:“老祖,矿场只是出了点状况,胡震叔祖已经去处理了,您不用担心。”
“胡震?”胡荥面皮一抖,眼中满是惊惶之色,死死的盯着胡贽,声音颤抖,“他也参与了?”
胡贽沉默不语。
“看来,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胡老一个人啊!”林尘叹息道。
“你们……”胡荥怒急攻心,大口喘息着,质问道,“为什么,以胡家如今的权势,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非要让胡家陷入万劫不复吗?”
“你忘了你父亲当年是怎么死的吗?”
胡贽双目通红,几乎是怒吼着回应:“我当然记得,我只是不想胡家再遇到那种情况,你们难道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怕吗?”
“我感受过他们的强大,只要降临一位,这个虚假的世界就会瞬间破碎,所有人都逃不掉,只有投靠他们,才能为胡家找到活路。”
林尘有些意外:“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胡贽笑了起来:“镇邪司自以为将一切都掩盖的很好,但是假的终究是假的。”
“当他们降临时,你们能挡住吗?”
林尘摇了摇头:“挡不住,但我们不会背叛人族,九州本就是在战火中建立的,我们不会畏惧死亡。”
胡贽轻蔑的笑着,不再言语。
胡荥则有些茫然,他并没有听懂这些话的意思,不过他此时更关心另一件事:“胡震,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胡震,胡家第二位星官,也是被他寄予厚望,守护胡家下个百年的重要后辈。
林尘方才给出的结果,他都可以接受,哪怕是要他的命都行,但是胡震不能出事,他在,胡家还有延续的机会。
“叔祖并不知情。”胡贽低声道,“我骗了他,说镇邪司要陷害胡家,故意在寒髓矿场安排崇神教派的人员,他是去清理伪证的。”
胡荥急忙看向林尘,语气中带着恳求:“林司长,刚才的处置,我胡家愿意接受,只是胡震并不知情,能否留他一命。”
“老祖……”胡贽不甘的喊道。
“闭嘴。”胡荥怒喝,“滚去祖祠跪着。”
胡荥可不会像胡贽那么天真,什么只要毁了寒髓矿场的证据就无事了。
林尘既然来了,那么就说明一切都已成定局。
要么是铁证在手,不在意寒髓矿场,要么是那里有足够的力量,根本不惧胡家派人,无论哪一种,他都不能赌。
林尘看着胡贽的背影,说道:“如果他能在杨浩手中活下来,就去先锋营吧。”
“多谢。”
“我今日之所以愿意给胡家一个机会,是看在胡老,以及当年死战的胡家故人面上。”
林尘语气中带着一抹遗憾:“胡家本不该如此的。”
“是老夫眼瞎了,选了胡贽。”胡荥有些懊恼,当年那一战,他身受重伤,回来后便潜心闭关,将族中大小事务交给了年轻的胡贽管理,这才酿下了今日之祸。
“刚才你们所言,虚假?”胡荥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他很想知道胡贽这么做的原因。
林尘给胡荥再次斟满茶水:“此事,胡老莫要再问。”
胡荥心中一凛,猜到这或许是九州最大的秘密,那个传说中被锁在镇邪司总部的秘密。
他不再追问,只是恨恨说道:“崇神教派真是该死。”
林尘望着手中清澈的茶水,陷入沉默,如今的世家早已腐朽,如胡贽这般,被污染的世家子弟恐怕不在少数,自己连云州都未能清理干净,那九州又该如何呢?
乱世将至,时不我待啊!
……
“走吧。”杨浩笑着对赵辰挥手,身旁于洲已经带人将江长老控制住,一同被押着的还有胡家二公子,胡恪。
“有这些人在,胡家算是完了,就看司长想怎么处置了。”
赵辰有些疑惑,问道:“胡家怎么没派人来阻拦,就这么看着我们控制矿场?”
杨浩笑道:“咱们这是兵分两路,司长亲自去了胡家,他们哪里还敢派人。”
“司长来了?”
“处理胡家这样的世家,肯定是要司长出面的。”
赵辰想到当时韩朔似乎也说过这样的话,世家的标准之一,便是星官,难怪司长要亲自前来。
一行人正走着,忽然一道冲天水浪呼啸而来,水元之力瞬间将所有人笼罩在内,漫天水珠飞舞,形成一座环形水域。
一道人影立于虚空之中,目光冷冽的注视着众人:“想不到镇邪司会如此下作,为达目的,竟然伪造证据。”
“今日,你们回不去了。”
赵辰看着那道立在虚空的身影,心中一突,御空而行,来人赫然是一位星官。
水元一脉,辰水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