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下山，荡尽魑魅 第23章 苗疆蛊女的奇葩见面礼！

绿皮火车的轰鸣声单调而富有节奏，一连响了两天两夜。

刘青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与山峦，心里却是一片焦灼。

他时不时地回头，看向躺在对面卧铺上的师姐李子清。

在师叔张远山的秘法之下，师姐一直处于假死状态，面色苍白，毫无生气。若不是师叔每隔几个时辰便会为她渡入一丝真气维持生机，刘青真怕她就这么一睡不醒。

两天来，他几乎没怎么合眼，脑子里反复回想着与那个降头师阿四斗法的每一个细节，懊悔与自责像是毒蛇，啃噬着他的内心。

相比之下，张远山则显得镇定许多。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偶尔会翻看一本页脚已经卷边的泛黄古籍，仿佛对这次远行充满了信心。

火车终于在第三天清晨抵达了苗疆地界的一个小站，俸安西。

刚出站，一股带着湿润水汽和草木清香的空气便扑面而来，驱散了火车上两天的浊气。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早已等候在站外，一名穿着干部服的年轻人见到张远山，立刻敬了个礼，什么也没多问，便载着三人向着大山深处驶去。

吉普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了半天，最终停在了一个山脚下的小镇。

再往里，车就进不去了。

一个套着马车，头戴土布头巾，皮肤黝黑的汉子正蹲在路边抽着旱烟。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老农，但看到张远山下车，他立刻掐灭了烟，站起身，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

此人竟是个哑巴。

他熟练地接过张远山递过去的行李，又小心翼翼地帮着刘青将李子清安顿在铺着厚厚稻草的马车里。整个过程，他与张远山只是几个简单的手势和眼神，便已心领神会。

马车吱吱呀呀地踏上了通往大山深处的山路。

道路两旁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木，藤蔓缠绕，山间雾气缭绕，偶尔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更显山林的幽静与神秘。

越往里走，地势越是险峻，马车旁便是万丈悬崖，云雾在山谷间翻腾，景色壮丽又令人心惊。

张远山一路上倒是没有表现得太着急，只是偶尔会指着远处的某个山头，跟刘青讲一些此地的风土人情和奇闻异事。

刘青没什么心思听，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师姐身上。

一路颠簸，当太阳渐渐西沉，给天边的云彩染上一层绚烂的金色时，刘青的视野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寨子。

寨子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吊脚楼错落有致，在夕阳的余晖中勾勒出古朴的轮廓。此刻，寨子里正升起袅袅的炊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马车在寨子口一处古色古香的巨大牌楼前停了下来。

牌楼由巨大的原木搭建而成，上面用古朴的字体雕刻着四个大字。

溪月苗寨。

牌楼下，已经有几个人在此等候。

为首的是一名穿着繁复苗族服饰的枯瘦长者，他拄着一根盘龙拐杖，面容虽老，但双眼却炯炯有神。

他的身旁，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身材不算高大，是个相貌黝黑的普通汉子，一张方脸看着极为严肃。女的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倒是非常现代，长相俏丽，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壮硕的苗家青年。

张远山率先跳下马车，对着长者拱了拱手。

“布冯长老，一别十数载，别来无恙啊。”

“远山道友，总算把你给盼来了。”被称作布冯长老的老者哈哈一笑，声音洪亮，“信我收到了，快，先把孩子送进寨子。”

他一挥手，身后的两个青年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从刘青背上接过李子清，快步向寨内走去。

刘青卸下了几日来的重负，身子一轻。

“这位就是你信里提过的一斗的弟子，刘青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布冯长老的目光落在刘青身上，赞许地点了点头。

“晚辈刘青，见过布冯长老。”刘青恭敬地行了一礼。

“这是我那一脉的里比较不错的小辈石安，另外这个是寨子里最会摆弄蛊虫几个丫头之一，王晓玲。”布冯长老介绍起身边跟着的两人。

石安朝着张师叔跟刘青拱了拱手脸上难得挤出一丝笑容。

王晓玲见过张远山后则是大大方方地伸出手，笑盈盈地看着刘青：“你好，我叫王晓玲。”

她的笑容很甜，带着一种山里姑娘特有的纯真。

刘青连忙伸出手去握。

两手相触的瞬间，他忽然感觉手心一阵酥麻的痒意。

刘青猛地低头一看，一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长着八条毛茸茸长腿的蜘蛛，正趴在他的手背上，八只小眼睛幽幽地看着他。

“啊！”

刘青的汗毛瞬间就炸了！

他前两天才跟南洋降头师的各种毒虫打过交道，此刻的心理阴影还没散去，这一下差点没把他魂给吓出来，下意识地就要把手甩出去。

“咯咯咯……”

王晓玲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手腕一翻，那只大蜘蛛便乖巧地顺着她的手臂爬回了她的袖子里，消失不见。

“开个玩笑嘛，瞧把你吓的。”

刘青的心脏还在怦怦狂跳，他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布冯长老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对王晓玲的恶作剧已经习以为常：“这孩子，没大没小，让你见笑了。”

一行人穿过牌楼，向寨子深处走去。

布冯长老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住处，是一栋临江的吊脚楼，干净整洁。晚饭也早已备好，是地道的苗家菜，酸辣开胃。

饭桌上，布冯长老再次让张师叔放心：“远山，你尽管放心，南洋那点蛊术，说到底还是从我们老祖宗这里传出去的皮毛。子清侄女中的蛊，在这溪月苗寨，还算不得什么。”

听到这话，刘青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王晓玲便带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箱来到了他们的住处。

她穿了身方便活动的蓝布衣裳，头发挽起，少了几分俏丽，多了几分干练。

“情况我已经听布冯长老说过了。”王晓玲开门见山，“我先看看病人。”

她走进里屋，来到李子清的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李子清身上那些已经变成暗紫色的红斑，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最后搭了搭脉。

“不算特别厉害的蛊，就是手法阴毒了些。”王晓玲下了结论，“师叔，可以解开秘法了。”

张远山点了点头，并指在李子清眉心一点，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李子清原本微弱的呼吸猛地一滞，随即胸口开始剧烈起伏，她身上那些暗紫色的红斑，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深，几乎成了黑色，甚至有向外扩散的趋势。

“这是……”刘青大惊失色。

“蛊毒感应到生气，开始反噬了而已。”王晓玲面色一凝，语速极快，“你们两个大男人，先出去一下。”

刘青和张远山不敢耽搁，立刻退出了房间，并关上了木门。

门外，刘青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师叔，这……晓玲姑娘她能行吗？”

“放心。”张远山虽然也有些紧张，但还是出言安慰道，“布冯长老说她行，她就一定行。”

房间内。

王晓玲已经褪去了李子清的外衣。

她从随身的小木箱里取出一个黑陶罐，打开盖子，一股混杂着草药和泥土的奇异清香瞬间弥漫开来。她用一柄小木勺，小心地挖出一些墨绿色的膏状物，均匀地涂抹在李子清身上每一处黑斑上。

接着，王晓玲从腰间抽出一节精致的小竹筒，拔开塞子。

一只通体金黄，头顶长着一根乌黑独角的小甲虫，从竹筒里慢悠悠地爬了出来。

王晓玲将甲虫放在李子清的手腕上，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支极短的竹笛，凑到唇边。

“呜——”

一道不成调，却极具穿透力的笛声响起。

那金色的小甲虫像是接收到了指令，独角猛地刺入李子清手腕的血管之中。

昏睡中的李子清身子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

房间里，随着笛声的节奏变化，那金色甲虫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臃肿，原本亮丽的金色外壳，也渐渐蒙上了一层灰黑色，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从李子清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抽进了它的体内。

终于，当甲虫的身体膨胀到极限时，王晓玲的笛声戛然而止。

她轻轻用手指一弹，那甲虫便松开了独角，掉落在她掌心，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王晓玲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回小竹筒内。

再看李子清的手腕，那个被刺穿的细小孔洞里，先是流出了一股带着腥臭的黑血，紧接着，血液的颜色由黑转暗红，最后终于变成了正常的鲜红。

王晓玲松了口气，麻利地为李子清包扎好伤口，又用湿布擦去她身上的膏药。

原本狰狞的黑斑，此刻已经淡化了不少。

做完这一切，她又取出一颗散发着清香的丹药，捏开李子清的嘴喂了进去，随后给李子清穿好了衣服。

“吱呀——”

房门打开。

王晓玲额角带着一层薄汗，脸色有些发白。

“晓玲姐，我师姐她……”刘青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话都说不利索了。

王晓玲靠着门框，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

“蛊虫已经被抽离出来了。”

“真的？”刘青大喜过望，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剩下的蛊毒还要敷几天药才能彻底清除。”王晓玲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太好了！太谢谢你了晓玲姐！”刘青激动得语无伦次，就差给她鞠躬了。

张远山一直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松弛下来，对着王晓玲郑重地拱了拱手。

三人走进屋内，只见李子清已经悠悠转醒，正靠在床头，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她身上的红斑颜色淡化了大半，不再是那种骇人的黑紫色。

“师父，师弟……”李子清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她看到了王晓玲，感激地说道：“谢谢你，晓玲姐。”

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满了整个房间。

可下一秒，李子清的注意力就被自己手腕上的纱布和胳膊上残留的红斑吸引了。

女孩子爱美的心思瞬间占了上风。

她紧张地拉住王晓玲的袖子，急切地问道：“晓玲姐，这个……这个会不会留疤啊？能完全消掉吗？这要是消不掉，以后穿不了短袖了，多难看啊……”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屋里的三人都愣住了。

前一刻还在生死边缘挣扎，这一刻竟然开始担心会不会留疤。

刘青哭笑不得，随即，压抑了几天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一向沉稳的张远山，此刻也笑了起来。

李子清被他们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就在这温馨欢快的气氛中，王晓玲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收敛了。

她看了看李子清，随后对着刘青轻轻地说道。

“小屁孩还笑得出来，你中的蛊恐怕还要比你师姐麻烦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