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业见状大惊,连忙推开车门下来,几步冲到跟前。“子清姑娘!刘青小友,这……这是怎么了?”
当他看清李子清脖颈和手背上那些迅速蔓延的诡异红斑时,这位见多识广的老局长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红斑,难道是那个阿四?!
刘青此刻心急如焚,哪里有时间跟他解释!
“师姐,撑住!”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李子清,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脑子里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念头。
张师叔!百草解毒丸!
他立刻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黄布包里,手忙脚乱地翻出一个小巧的瓷瓶。这是当年在荒村张师叔送给他的,说是能解百毒。
他拧开瓶塞,也顾不上看,直接倒出两粒乌黑的药丸,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草药清香。
“师姐,张嘴!”
李子清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她勉力张开嘴,刘青将两枚药丸塞了进去。
药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的溪流顺喉而下。
李子清闷哼一声,顾不得大庭广众之下,直接盘膝坐倒在地,双手结印,开始运功调息。
赵守业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李子清的俏脸依旧煞白,但剧烈的颤抖总算是停了下来,头疼似乎也暂时得到了遏制。只是她整个人都虚脱了,气息微弱。
刘青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不抓住那个罪魁祸首,师姐的命就悬于一线!
他眼中寒光一闪,从黄布包里又摸出一张空白的黄符。
“师姐,得罪了。”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从李子清的秀发上取下一缕青丝。
然后,他将那缕头发包裹在黄符之内,迅速叠成一个精巧的三角形。
做完这一切,刘青站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纷乱的心绪平复下来。
他单手握着叠好的黄符,另一只手在身前迅速掐动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吐出一连串晦涩的音节。
李子清自然知道自己的师弟是在干嘛,而旁边的赵守业又是一愣。
“仙人指路,敕!”
随着刘青一声低喝,他猛地松开手。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张包裹着头发的黄符,竟无火自燃,升腾起一缕淡绿色的烟雾,在半空中盘旋一圈,瞬间化为飞灰,消散在夜色里。
成了!
刘青心中一喜。
虽然符纸化为了灰烬,但在他的灵觉感知中,却清晰地捕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暖流,仿佛一根无形的丝线,朝着一个方向延伸出去。
这是对方留在师姐身上的气息,是他追踪的唯一线索!
幸好!幸好离得不远,时间也不长,不然等这股气息彻底消散,可就真是大海捞针了。
这一切说起来繁琐,但实际上从李子清中招到刘青施法完毕,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工夫。
“赵局长!”刘青猛地回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还在发愣的赵守业,“麻烦您马上送我师姐回槐荫巷七号院,找我张师叔!快!”
赵守业一个激灵,从吃惊中反应过来,他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马上送她过去!”
李子清虚弱地睁开眼,看着刘青的背影:“师弟,你……要小心。”
刘青的身影仿佛一支离弦的箭,顺着灵觉中那股暖流的指引,飞快地消失在暮色渐浓的街角。
太阳已经完全沉入了地平线,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
刘青在人群中穿梭,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灵觉的感知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联系,就是他唯一的罗盘。
他穿过繁华的街道,拐进幽深的小巷,脚下的路越来越偏僻,周围的景象也越来越破败。
最终,那股气息的指引,停在了一处高墙大院外。
院墙斑驳,上面爬满了干枯的藤蔓,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锁着,门旁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用褪色的油漆写着几个字:废品回收站。
就是这里!
刘青停下脚步,贴在墙角的阴影里,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晚风吹过堆积的废品,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他侧耳倾听,里面没有任何人声。
他绕着院墙走了一小段,找到一处相对低矮的地方。后退几步,一个助跑,双手在粗糙的墙头上一撑,整个人灵巧地翻了过去,落地时屈膝弓身,发出的声音比猫还轻。
院内杂乱不堪,废铜烂铁、旧报纸、破酒瓶堆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混杂的难闻气味。
在院子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栋低矮的平房。
房里有光。
一缕昏黄的烛光,从蒙着厚厚灰尘的窗户里透出来。
刘青放轻脚步,借着废品堆的掩护,一点点地朝那栋平房摸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凑到窗边,透过破损的玻璃窗朝里面窥探。
只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正背对着窗口,似乎在收拾一个背包。
那青年身材瘦小,皮肤蜡黄,看着有些营养不良,身高不到一米七。
正是阿四!
在他脚边的地上,赫然丢着一顶花白的假发、一把乱糟糟的假胡子,还有一件塞满了棉花、用来伪装驼背的旧棉袄。
果然是你这个狗东西!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刘青心底直冲头顶。
他强压下立刻冲进去把对方撕碎的冲动。
不行,要冷静。师姐的蛊术还需要他解,必须抓活的。
刘青的视线在脚边一扫,摸起了一颗核桃大小的石子,在手里掂了掂。
他的计划很简单,用石子当暗器,打他后脑的风府穴,一击制晕,然后带回师叔那里,不怕他不开口。
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之中。
阿四看似在收拾东西,实则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后的动静上。他故意留下一个毫无防备的背影做陷阱。
刘青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后仰,手臂肌肉绷紧,就在他准备发力的瞬间!
异变陡生!
背对着他的阿四,头也不回,手腕向后诡异地一抖!
“嗖!”
一道微不可察的破空声响起!
一点黑芒从漏风的窗户缝隙中激射而出,直取刘青的眉心!
好快!
在黑芒出现的刹那,刘青那远超常人的灵觉疯狂预警,一股致命的危机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来不及多想,身体的本能快过大脑的反应,猛地向旁边一扑。
“哚!”
一声闷响。
刘青稳住身形,惊魂未定地回头看去,只见一根通体乌黑的小竹签,深深地钉在了他刚才脑袋后方的垃圾堆,签尾兀自“嗡嗡”颤动,还冒着一缕极淡的黑气。
好险!
屋里的阿四发出一声轻“咦”,似乎有些意外。
平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阿四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讥笑。
“小子,反应挺快嘛,居然是个练家子。”
他上下打量着刘青,那样子不像是看一个人,倒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玩具。
“今天下午在商城门口,让你侥幸躲过一劫,你倒好,真是不知死活,居然还敢自己找上门来。”
刘青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面沉如水:“把我师姐身上的蛊解了,我或许可以让你走得痛快点。”
“哈哈哈!”阿四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就凭你?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口气倒是不小!”
笑声未落,他脸上的戏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狠。
他懒得再废话,袖子一甩,三个核桃大小的白色小瓷瓶成品字形朝刘青飞来!
与此同时,他脚下猛地一蹬地,整个人如同捕食的猎豹,紧随在瓷瓶之后,向刘青猛冲过来!
刘青的直觉告诉他,那小瓷瓶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脚下踩着奇异步伐,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左侧闪躲。
“砰!砰!砰!”
瓷瓶在他身后的废铁堆上炸开,溅出大片绿色的液体,一股刺鼻的酸臭味瞬间弥漫开来。那些被液体溅到的废铁,竟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冒起了白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一个个坑洞!
好毒的玩意儿!
刘青闪躲的工夫,阿四已经近身,五指成爪,带着一股腥风,直掏刘青的心窝!
刘青不退反进,右手成掌,迎了上去!
“砰!砰!砰!”
一时间,小小的废品院里拳脚相加,劲风四溢!
两人兔起鹘落,转瞬间就交手了十几个回合。
刘青的拳法大开大合,走的是道家正统的路子,一招一式都带着堂堂正正的气势。而阿四的招式则阴险毒辣,专攻下三路和人体要害,刁钻至极。
又一次对拼后,两人各自震退,拉开了十来步的距离。
不分上下!
阿四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看向刘青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凝重。
这小子年纪不大,身手居然如此扎实,着实难缠!
他不想再拖下去了,夜长梦多。
另一边的刘青也是同样的想法。师姐还中着蛊术,每拖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必须尽快擒下此人!
两人几乎同时决定,不再保留!
只见阿四伸出一只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在刚才的交手中,他的指甲在刘青的手臂上划过,留下了一道血痕,同时也让他的指甲缝里,沾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血迹。
他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随后,他从怀里摸出一面古怪的铜镜,只有巴掌大小,镜面昏黄,背面则雕刻着繁复扭曲的蛇虫图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阿四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将指甲缝里那点血渍抹了出来,轻轻甩在了铜镜的镜面上。
紧接着,他双掌合十,将铜镜夹在中间,镜面对准了对面的刘青。
他口中开始念诵起一种古怪的咒语,那发音不属于任何一种刘青知道的语言。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面铜镜仿佛活了过来,镜面上那一点血渍,竟然像是水滴落入海绵,迅速被吸收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铜镜的背面,那些雕刻的蛇虫图案中,有两条蜈蚣的图案,竟然开始微微蠕动起来!
对面的刘青见此情形,手上刚掐到一半的法诀猛地一顿。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他如坠冰窟!
大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