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下山，荡尽魑魅 第11章 摊牌了，我师父是去摇人的！

那个留下一封信后突然消失了一年多的李老头，回来了？

得知此消息刘青也顾不上跟赵小花斗嘴了。

他瞥了一眼还在被揪着耳朵龇牙咧嘴的赵二宝，拎起黄布包拔腿就往自己住的方向跑。

身后，赵小花的叫骂声和赵二宝的求饶声混在一起，渐渐被风吹散。

一口气跑回山腰的竹楼，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橘红色的光晕给小小的院子镀上了一层暖色。

小院里那小小的灶房里，正升起袅袅的炊烟。

他推开虚掩的院门，果然看见一个熟悉又邋遢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在灶台前忙活。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灰布道袍，头发乱糟糟地挽了个髻，手里的大铁勺敲得锅沿哐哐作响。

一年多了。

说不想念，那是假的。

可师徒俩之间，从来没有那些肉麻的煽情。

刘青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腔调。

“哟，师父，您这远道刚回，赶紧歇着呀！做饭这种粗活，徒弟我来就行了。”

李老头没回头，只是从锅里舀起一勺汤，吹了吹尝了一口，然后才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你做的那也叫饭？给猪吃猪都能吐出来。”

刘青顿时没话了。

论道法，他天赋异禀。可论做饭，他确实没什么天分，做出来的东西只能说是勉强能下咽。

”哪什么，师傅那会教我做饭您不也吃下去了吗。“刘青小声念叨了一句。

他悻悻地凑过去，往锅里瞅了一眼，是香喷喷的白菜炖豆腐。

”哐当“一声，迎接刘青脑袋的是一大铁勺，顿时给刘青疼的龇牙咧嘴的。

“你师傅我年纪是大了点，不过耳朵还没聋好着呢，你这小子这张嘴倒是随了我了。”

说完李老头便不再理会刘青继续忙活着饭菜。

饭菜很快端上桌。

师徒俩相对而坐，扒拉着碗里的饭。

沉默了一阵，还是刘青先开了口。

“您这一年多，信上说组织有事，到底啥事啊？这么久。”

李老头灌了一口劣质烧酒，咂了咂嘴，脸上难得地没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反而透着一股子疲惫。

“对付一个厉害的家伙。”他含糊地说道，“组织上派过去的小队，折了两个。”

刘青扒饭的动作停住了。

能被李老头亲口说“厉害”的，那得是什么东西？而且，还死了人。

这老头虽然平时没个正形，但一身的本事通天彻地，连他都觉得棘手，此行凶险可想而知。

李老头似乎不想多谈，话锋一转，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刘青。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小子没闯祸吧？修行有没有落下？”

他鼻子抽了抽，忽然凑近刘青闻了闻。

“你身上怎么沾了点阴气？虽然不重，但很新鲜，今天刚惹上的？”

刘青便把下午在水库里对付那团绿光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水鬼？”李老头听完，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不错，晓得用破邪指对付，没给你师父我丢人。这种小角色，随手打发了也好，省得它以后害人。”

虽然只是淡淡一句夸奖，刘青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行了，吃饭。”李老头摆摆手，“吃完早点睡，明天跟我出趟远门。”

“出远门？去哪？”

“南远市。”李老头又灌了口酒，“带你去拜见一下你的许师叔。”

许师叔？

刘青记起来了。当初拜师的时候，李老头提过，他除了一个走得近的张师叔，还有另外两位师弟妹，一位姓刘，另一位就是这位许师叔，据说还是位女道姑。

第二天一大早，李老头就拽着刘青去了学校，不由分说地给他请了个长假，然后师徒二人便坐上了南下的绿皮火车。

火车哐当哐当，摇摇晃晃。

等到了南远市火车站，已经是下午了。

一出站，喧嚣的人潮和热浪扑面而来。

“冰棍儿！奶油冰棍儿！”

“刚出炉的烧饼！又香又脆！”

“看一看瞧一瞧啊，南洋来的稀罕玩意儿！”

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街道上车水马龙，穿着各色衣裳的人来来往往。这繁华的景象，让从小在山村和偏僻小镇长大的刘青看花了眼。

还没等他多看几眼，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年轻人就快步迎了上来。

“是李老吗？”

李老头点了点头。

那年轻人立刻恭敬地引着他们上了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

轿车在市区里兜兜转转，最后停在了一处朱漆大门前。

这宅子气派非凡，高高的院墙，门前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一个穿着长衫、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早已等在门口，将他们引了进去。

穿过几重庭院，绕过假山回廊，最后来到一间雅致的客厅。

客厅里，一个身穿素色道袍，盘着头发，面容清丽，看上去四十出头的中年女子正端坐在主位上烹茶。

她看到李老头，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师兄远道而来，师妹未能远迎，还望勿怪。”

“师妹你太客气了，我们这一脉本就没有太多规矩。”李老头大喇喇地一摆手，然后在客座的沙发上坐下，接着一指身边的刘青，“来，刘青，快过来，见过你的许师叔。”

刘青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弟子刘青，拜见许师叔。”

许师叔的目光落在刘青身上，轻轻颔首：“果然是个好苗子，灵光内蕴，根骨清奇。师兄，你这次可真是捡到宝了。”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徒弟。”李老头毫不谦虚。

许师叔闻言只是温婉一笑，并不与他争辩。目光再次打量起来刘青旋即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符纸。

刘青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那不是他平时练习所用的那种粗糙的黄纸符，而是一张通体呈现出深邃紫色的符箓。纸质细腻，隐隐有流光运转，上面用朱砂绘制的符文更是复杂玄奥，笔走龙蛇，苍劲有力。

“初次见面，师叔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许师叔的声音轻柔悦耳，“这张‘紫霄神雷符’你且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话音刚落，旁边沙发上的李老头眨巴了一下眼睛。

“啧啧啧，还是师妹家底厚阔气啊，紫霄神雷符？这玩意儿你一年也画不出几张吧，看来师妹的符箓水平更上一层了。”

刘青捧着那张符，一股清凉又磅礴的气息顺着指尖传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他知道自己师叔拿出的东西绝不简单。

“小子，还愣着干什么！”李老头一巴掌拍在刘青后脑勺上，力道却很轻，“还不快谢谢你师叔！这可是能救命的玩意儿，给我贴身放好了！”

刘青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对着许师叔深深一揖：“弟子刘青，多谢许师叔赐符！”

“不必多礼，你既然入了我们这一脉，未来的路注定风雨不少，有了这道符，就当是我这个做师叔的，给你多添一重保障。”许师叔扶起刘青，目光转向李老头，眼神里多了一丝关切。

“师兄，你这次回来，神色中的疲惫比信上说的更重，想必遇到的麻烦非同小可，不单单是为了带师侄来认门吧？”

李老头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他端起茶杯，却没有喝。

“是啊。”

他叹了口气，神情凝重起来。

“师妹，不瞒你说，我这次是来搬救兵的。”

刘青心里咯噔一下。

搬救兵？

只听李老头继续说道：“我消失这一年，是去追查一个东西。那东西……很棘手。我们折了两个人手，最后也只是用师傅当年传下的镇物，将它暂时困住了而已。”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沉重下来。

”而且，队伍里还有两个小辈被那东西伤了，伤势极其古怪，寻常手段根本没用，浑身生机都在不断流失。我想来想去，只有你的手段能救他们的命。”

李老头顿了顿这才喝上一口茶。

“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你帮我个忙。”李老头的声音压得很低，“要彻底解决那个东西，必须用到一种特殊的符箓，这也正是你所擅长的。所以……”

原来如此。

刘青总算明白了，老头子这次根本不是什么探亲访友，而是上次的任务压根没完成，损兵折将不说，自己也搞不定，跑来找同门师妹求援了。

许师叔听完，秀眉微蹙。

她端着茶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师兄开口了我这做师妹的自然是会出手相助，不过我很好奇能让师兄你都感到棘手的……”

她抬起头，直视着李老头。

“那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许师叔的声音很轻，但在这沉凝的空气里，每个字都清晰地敲在刘青的心上。

李老头端着茶杯，目光却飘向了窗外，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可怖的景象。他吐出两个字，声音又干又冷。

“僵尸。”

僵尸？

刘青的脑子里嗡地一下，瞬间闪过无数跟着老头子学习时看过的古籍图卷。

青面獠牙，身穿前朝官服，关节僵硬，行动时一蹦一跳，浑身散发着尸臭和阴气，对人气极为敏感，凶煞至极。惧怕阳光、糯米、桃木剑……这些知识点他倒背如流。

可这种东西厉害归厉害，但能让自家师傅折损人手，还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刘青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李老头。心里在想开什么玩笑，就老头子这本事，别说一只，就是来一窝僵尸，恐怕也不够他一个人打的。

显然，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

主位上的许师叔放下了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她看着李老头，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疑虑。

“师兄，你是在与我说笑？”她的语气依旧温婉，但话里的意思却很直接，“寻常僵尸，哪怕是成了气候的黑僵对你而言，也不过是多费一番手脚事。何至于此？”

“说笑？老头子我要是能笑得出来就好了！”

李老头被师妹这么一问，脸上有点挂不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又顺带扫了刘青一下。

“嘿，你这丫头，还有你这臭小子，一个两个都这是什么眼神？当师兄我是老糊涂了，还是觉得你师傅我提不动刀了？”

他一口将杯中茶饮尽，重重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放。

“哼。”

李老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神里透出一股子后怕与憎恶交织的复杂情绪。

“那根本不是寻常土里生成的僵尸。”

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头凶物，被人施加秘法重新炼制过，浑身上下，都动过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