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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绍野和程言商主动说过要喝莲子羹。
后来绍野吃饭的时候，右手边总会温好一碗莲子羹。
只是很明显，今天绍野是吃不下去的。
在看见绍野多次走神，连筷子拿起又放下，程言商轻轻放下自己的餐具，
“少爷？”
他的声音总是温和的，还是爱叫绍野这个外号。
见绍野没有反应，他稍稍提高了音量，唤得更亲昵些，
“小少爷？”
绍野的眸子微微抬起，从剧本纷繁的思绪里抽离，聚焦在程言商脸上，
“嗯？”
见到绍野把注意力转向自己，程言商轻声询问，
“还在烦剧本的事？”
六年过去了。
或许是绍野前半生太苦，现在的上天，似乎格外垂怜他，不愿在他的容颜上留下岁月的痕迹。
灯下的侧脸线条依旧利落干净，像没发生过什么改变。
但作为他的枕边人，程言商是很清楚的。
绍野性子变得越来越内敛，尤其是在琢磨剧本和拍摄影片的时候。
片场的工作人员只要见到绍野在沉思，都会下意识放轻手上的动作，怕打扰到他。
如果让现在的绍野再和几年前一样去飙车，恐怕大家都会觉得是件稀奇的事。
但是越静，越深思。
如果不是程言商结束了广告拍摄，赶回家中。
绍野或许就连这顿午餐也会忘了吃。
“嗯，有一个角色的切入点，我一直没想清楚。”
绍野捏了捏眉心，
“头疼。”
他遇见问题就非得解决，要不然都安不下心休息。
见程言商立马想要站起来给自己按揉太阳穴，绍野摇摇头。
拉住了对方的手，指尖在他微凉的手背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是我大哥让你回来的吧？”
想到绍野哥哥别扭地给自己连发几条消息，内容从“他吃饭了吗？”到“你让他别太忙”。
程言商就忍不住笑着点点头，
“大哥，这些年终于知道关心可以直接表达。”
绍野听懂程言商话里的含义，轻轻敲了敲桌面，
“主要还是嫂子的功劳啊，让大哥少学那些霸总小说。”
两个人相视一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经年累月磨合出的默契与温情。
吃完饭后，绍野接着开始琢磨起了剧本。
说不上来为什么，他总是喜欢在黑暗的房间中开个小灯。
也不想借助任何电子产品，就喜欢笔在纸上沙沙写作的过程。
他喜欢这种原始的方式，认为这样可以触摸到故事跳动的脉搏。
下午程言商还有一个影视宣传要拍。
出发前，他轻轻推开房门。
借着书桌那点微光，走到绍野身侧。
他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拂过绍野的耳廓。
然后是一个轻柔的吻，落在绍野的脖颈侧边。
“晚上回来去看电影吗？”
绍野能感受到程言商的声音很近，几乎是贴着他耳朵说的。
绍野笔尖一顿，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
他侧过脸，鼻尖几乎碰到程言商的脸颊，
“等我忙完这阵剧本吧，我再陪你去。”
程言商没有被拒绝的伤心，只有对绍野身体的关切，
“好，但是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抚平绍野微皱的眉间，
“等我回来。”
绍野“嗯”了一声，抬手牵过程言商的手，低头在他手背上留下一个吻。
见程言商上了车，lisa开口笑道，
“绍导没有怪我给你安排这么多工作？”
程言商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道风景，
“他现在比我还忙。”
Lisa摇摇头，
“人生苦短，应该及时行乐才对呀，我是不了解绍导，给自己安排那么紧做什么？”
程言商没有说话了。
他也劝过绍野，不用那么累。
但是很明显，劝说效果一般。
“好了，到了。”
Lisa回过头对程言商说道，
“待会儿换好马术服，会有专业的指导员安排的，注意安全。”
……
程言商走了，房间里瞬间空寂了许多。
夜风顺着没关紧的窗户缝隙吹进，带来一阵冰冷的凉意。
绍野没忍住，低低咳嗽了几声。
顺手拿起旁边已经冷掉的茶杯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带来更明显的干哑疼痛。
这么久的经验告诉他，自己可能是发烧了。
他本来不想管的，注意力还在那个卡住的情节点上。
但一想到，程言商今晚会回来。
如果被他发现自己发烧了，那双眼又会变得水汪汪的，写满自责，懊恼自己没能照顾好他。
放下笔，他找到电子体温计量了一下，果然低烧了。
好在因为程言商的贴心，家中常备的药应有尽有。
他找到退烧药，就着冷水吞了下去。
过了没多久，绍野觉得胃部隐隐传来不适感。
他又反应过来，中午没吃多少，晚上也忘了吃，是空腹吃的药。
胃部的拧绞感和低烧带来的头重脚轻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这个时候，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绍野下意识以为是程言商忘了带钥匙。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有些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更有精神些。
然后才走过去，脸上带着些笑意，打开了门。
然而门外站着的是刘向。
绍野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想直接关上门。
“诶，少爷，见到我，你怎么表情就这么衰。”
刘向浑然不觉，笑嘻嘻地挤了进来。
自从他参加了绍野的短剧拍摄，就彻底爱上了演戏。
家里好几个哥哥支撑着家业，刘向父母只希望他不要做什么违法犯纪的事就行，也就很支持他去当演员。
结果刘向是出了名的烂片大王，只要他参与的片子评分就会特别低。
所以刘向经常会找程言商取经，但刘向的演技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搞得绍野和程言商都有点头疼。
“程影帝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刘向探头探脑。
绍野没好气地说道，
“快把门关上，这风吹得我头痛。”
刘依言关上门，看见书房只开着一盏小灯，就知道绍野又在创作剧本。
“你能不能歇歇啊？前段时间刚拍完的片子，能不能给自己放个假？生命是用来休息的，老这么劳心劳神的创作，会早衰的呀。”
绍野胃里一阵翻滚，他强忍着不适坐回沙发，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问道，
“你这次是要学演什么？”
刘向笑着搓搓手，凑近了些，
“嘿嘿，不愧是大导演，一下就猜中我的心思了。我想学习一下震惊，导演说我演的太假了。”
绍野靠在沙发背上，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的头现在疼得快炸了，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你演一遍给我看。”
刘向拿出手机，似乎想找段情景代入。
但他刚划开屏幕，目光就被突然弹出的新闻推送吸引住了。
绍野抬起眼皮，看到他呆住的样子，勉强提了提精神评价道，
“你演的不是挺好……”
他以为刘向是在做表演前的准备。
结果他话没说完，却被刘向打断。
他抬起头，脸色有些发白，
“绍野，刚刚新闻上说……言商坠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