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天空中,数十道甚至上百道拖着炽白色尾焰的流光,如同逆飞的流星暴雨,划破布满硝烟的苍穹,带着毁灭一切的磅礴气势,朝着日军阵地后方狠狠砸落!其覆盖范围之广,弹幕之密集,远超日军那几门迫击炮的火力。
“轰隆隆隆——!!!”
爆炸不再是单个的巨响,而是连绵成一片、地动山摇般的恐怖轰鸣!122毫米火箭弹以极高的密度洗刷着目标区域,炸点几乎连成一片火海。钢雨倾盆,破片横飞,炽热的气浪与冲击波肆意席卷。日军刚刚用于轰击自家溃兵的迫击炮阵地首当其冲,连同炮弹和炮手一起被吞没;督战队所在的掩体被直接命中,残骸与人体碎片抛洒得到处都是;更后方的指挥所、通讯节点、物资堆放点……所有暴露或半暴露的目标,都在这无差别的钢铁风暴中瑟瑟发抖,或被彻底抹去。
“八嘎呀路!!!炮击!是支那人的重炮齐射!隐蔽!快找掩体!!” 那名刚才还在疯狂咆哮的联队长,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再也顾不上什么“叛军”,连滚爬爬地扑向附近一个深一点的弹坑。
鬼子联队长那歇斯底里的吼叫,在122毫米火箭弹铺天盖地的尖啸与爆炸的轰鸣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而可笑。他的命令、他的愤怒,甚至他本人的存在,都瞬间被这从天而降的“钢雨”所淹没、所无视。
刚刚还在自相残杀的日军——无论是溃退的士兵还是执行督战任务的同袍——在这无差别、全覆盖的毁灭性打击下,失去了所有区别。连绵爆炸的火光吞噬了一切,灼热的气浪与横飞的预制破片如同死神的镰刀,无情地收割着生命。残肢断臂与武器的碎片被高高抛起,又混合着焦黑的泥土纷纷落下。惨叫声被更巨大的爆炸声彻底掩盖,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血腥和**烧焦的恶臭。原本混乱的阵地,此刻化为一片人间炼狱,只有燃烧的火焰和翻滚的浓烟在诉说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杀。
透过弥漫的硝烟缝隙,鬼子联队长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的士兵成片消失在火海中,看着督战队的位置被炸成一片废墟。他双目圆瞪,眼球几乎要脱眶而出,血丝密布,如同两盏在绝望中燃烧的猩红灯笼,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愤怒、恐惧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疯狂,仿佛要择人而噬。然而,在这绝对的暴力面前,他狰狞的表情没有任何意义,无人理会,也无力改变任何事。
“周家军”重装一旅的攻势,没有丝毫停顿。那一辆辆如同史前巨兽般的99A式主战坦克,甚至没有等待火箭弹爆炸的烟尘完全散去,便再次启动。它们高昂的125毫米滑膛炮炮管如同死神的指节,沉稳地调整着方向,不时喷吐出炽烈的火焰和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
“轰!”
一发发高爆榴弹或破甲弹精准地砸向日军阵地残存的火力点、疑似指挥所或人员聚集区域,进行着“点名式”的清除。每一次炮击,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日军本已脆弱不堪的防线上,也砸在幸存日军的心脏上。
“撤退!全线撤退!向第二道防线转移!快!!” 鬼子联队长从极致的愤怒中被更现实的恐惧唤醒,他嘶哑着喉咙,用尽全身力气向周围尚能活动的军官和传令兵吼道。他不能再承受一次内部崩溃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如果继续强压在这里,下一次“兵变”可能会直接要了他的命,他的联队将不是光荣地“玉碎”于敌手,而是耻辱地毁灭于自相残杀和他愚蠢的指挥之下。
残存的日军如同惊弓之鸟,连滚爬爬地放弃了一切还能称之为“阵地”的东西,争先恐后地向后溃逃。队伍散乱不堪,许多人丢掉了步枪,只为跑得更快一些。联队长被卫兵半拖半架着后撤,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片被火焰和浓烟笼罩、遍布同袍尸骸的阵地,眼中早先的目眦欲裂已然消失,只剩下满布血丝的、一片死寂的通红,那是一种希望彻底熄灭后的空洞与麻木。
跌跌撞撞撤到一处相对完好的地下掩体——临时通信部,联队长一把推开搀扶他的卫兵,扑到那部沾满灰尘、吱呀作响的野战电话旁,对惊慌失措的通信兵吼道:“快!给我接师团部!我要直接和师团长通话!”
通信兵手忙脚乱地摇动手柄,经过一番嘈杂的转接和呼喊,终于将听筒递了过来,里面传来电流干扰的嘶嘶声。
联队长紧紧攥住听筒,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因激动、恐惧和疲惫而剧烈颤抖:“摩西摩西!摩西摩西!师团长阁下吗?我是第xx联队联队长!我们……我们实在顶不住了!支那军的坦克和炮火太猛烈了!联队伤亡已经超过六成,前沿阵地全部丢失!请求师团长阁下批准,允许我部撤至昆山城垣二线阵地进行重整!否则……否则全军玉碎就在眼前啊!”
听筒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加愤怒和不容置疑的咆哮,即使隔着电话线,也能感受到那股冰冷的压力:
“八嘎呀路!!你现在想撤?往哪里撤?!上海派遣军司令部,乃至大本营,已经下达了最严厉的死命令!昆山-太仓一线,关乎上海外围防御全局,必须死守!每一寸土地都要用鲜血来浸透!没有撤退的命令,只有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玉碎精神!你身为帝国联队长,难道想当第一个溃逃的懦夫吗?!守不住,就全员玉碎,以报皇恩!这就是命令!不容置疑!!”
师团长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甚至带着一种更高层压力传导下来的、近乎冷酷的疯狂。
“可是……师团长阁下!这不是畏战!支那人的武器……我们根本无法抗衡!勇士们是在用血肉之躯对抗钢铁!再守下去,除了无谓的牺牲,毫无意义啊!请您……请您体察一下实情吧!” 联队长做着最后的挣扎,声音已带上了哀求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