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古街的静谧被彻底打破。几乎是在林晓话音落下的瞬间,工作室外就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两辆与秦战座驾同款的黑色SUV如同幽灵般停在门口,车门打开,数名气息精干、眼神锐利的龙纹阁外勤人员迅速下车,无声地建立起警戒线。
“走!”秦战没有任何废话,一把拉开车门,示意王一凡、陈默和苏绣娘上车。他的动作雷厉风行,带着一种大战将至的紧迫感。
苏绣娘只来得及迅速收起那幅至关重要的《锦绣山河》绣片,以及几卷她常用的丝线,便被护着坐进了车里。车辆立刻发动,引擎发出一声低吼,风驰电掣般驶离古街,汇入车流,朝着城外某个秘密机场方向疾驰。
车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秦战拿着林晓的平板,手指飞快地滑动,浏览着来自全国各地的紧急报告,脸色阴沉得可怕。
“湘西报告,那位傩舞者戴上面具后,召唤出的祖灵虚影拥有强大的精神冲击和物理干涉能力,当地分局无法靠近,已暂时封锁整个村落!”
“西北确认,那支被皮影巨兽吞噬的雇佣兵小队,是国际上臭名昭着的‘秃鹫’佣兵,他们潜入的目标疑似是盗取一处刚发现的古遗址文物!”
“中原……那位太极拳宗师引发的太极气旋覆盖了整个公园,能量稳定但拒绝沟通,我们的人无法进入,也无法确定其意图!”
每一条信息,都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混乱,失控,力量以最原始、最不可预测的方式爆发出来。
王一凡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中波澜起伏。就在昨天,他还只是一个被嘲笑的“无能力者”,一个守着老手艺的学生。转眼之间,他不仅拥有了力量,还卷入了一场席卷全国的巨变之中。非遗神通……原来并非个例,而是如同沉睡的火山,正在华夏大地上接连喷发!
陈默紧紧抱着他的唢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嘴唇抿成一条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绣娘则轻轻抚摸着怀中包裹着绣片的绸布,眼神中有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带来的坚定。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王一凡忍不住问道,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秦战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目光依旧锐利如刀:“回总部基地。‘文明火种’预案已经启动,所有资源优先向非遗相关事件倾斜。我们的任务是,以最快速度整合现有力量,形成有效战斗力,然后……扑灭这些失控的火焰,或者,引导它们找到正确的方向。”
他看向三人,语气沉重:“你们三个,是目前为止,我们发现的唯一能初步掌控自身能力,并且愿意合作的‘非遗觉醒者’。你们是火种,也是标杆。接下来,你们会接受最基础的战术和协作训练,然后……投入实战。”
实战!这个词让王一凡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昨天灭火时的惊险,那还只是面对火焰。如果面对的是拥有敌意的人,或者其他……更不可知的存在呢?
林晓接过话头,试图用她一贯冷静的语调安抚众人,但也难掩凝重:“根据现有数据分析,大部分觉醒事件伴随着强烈的精神波动和能量外溢,容易引发恐慌和骚乱,也容易吸引境外势力的窥探。西北事件就是明证。我们必须抢时间。”
几个小时后,车队驶入一个戒备森严的军用机场,直接开到了一架中型运输机的舷梯下。没有过多停留,一行人迅速登机。
机舱内噪音很大,气氛依旧压抑。苏绣娘似乎有些不适,脸色微微发白。陈默依旧沉默,但眼神不时扫过舷窗外的云海。
王一凡尝试着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拿出刻刀和一张普通的红纸,开始下意识地雕刻一只简单的飞鸟。专注于此,能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静。他能感觉到,随着精神的集中,那微弱的联系感再次出现,纸鸟的轮廓似乎也变得更加灵动。
秦战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但没有阻止,反而若有所思。
数小时的飞行后,运输机开始下降,最终平稳降落。当舱门打开时,一股干燥、带着黄土气息的风吹了进来。他们抵达的目的地,并非想象中的现代化都市,而是一片位于群山环抱之中的秘密基地。
基地的建筑大多依山而建,甚至有一部分深入山体,显得低调而坚固。随处可见持枪巡逻的士兵和穿着龙纹阁制服的人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氛围。
他们被直接带到了基地深处的一间简报室。墙壁上是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实时显示着全国地图,那些代表非遗觉醒事件的红点依旧在闪烁,数量似乎比之前又多了几个。
一位肩章显示级别更高的中年军官已经在等待他们。他面容刚毅,眼神如同磐石,肩章上有一颗将星。秦战立刻上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首长!”
那位将军回了个礼,目光扫过王一凡三人,带着审视,但并无恶意,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压力。“秦战,林晓,辛苦了。这三位,就是你们报告中的‘火种’?”
“是的,首长。王一凡,剪纸通灵;陈默,唢呐摄魂;苏绣娘,苏绣具现。”秦战简洁地介绍。
将军点了点头,没有过多寒暄,直接指向大屏幕:“情况紧急,客套话就免了。我叫周镇岳,负责‘文明火种’行动。现在,我们面临的首要威胁,在这里——”
屏幕上,一个位于中原地区的红点被放大。
“豫州,嵩阳古镇。一位经营‘木偶戏’数十年的老艺人,在三天前,他所有的木偶突然全部活化,占据了整个古镇戏台区域,形成了一个能量力场,拒绝任何人靠近。我们尝试沟通,但所有靠近的人员都会受到无差别的攻击,已有两名外勤人员轻伤。”
屏幕上出现了无人机拍摄的画面:一个古旧的戏台被一层淡黄色的光晕笼罩,台上台下,数十个大小不一、造型各异的木偶如同拥有了生命,手持木制刀枪,眼冒红光,机械而精准地巡逻着,动作僵硬却带着诡异的力量感。
“能量分析显示,力场强度c ,木偶个体战斗力约在d级,但数量众多,且似乎受到核心统一操控。常规武力破解可能造成木偶损毁,甚至危及老艺人本人。我们需要一种更……‘柔和’且有效的方式。”
周镇岳的目光落在王一凡三人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期望。
“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前往嵩阳古镇,接触并安抚老艺人,化解这次失控事件。必要时,制服失控木偶,但首要目标是保证老艺人的安全,并尽可能保全那些木偶。”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
“这不仅是一次实战测试,更是一次示范。向全国,乃至向那些暗中窥伺的眼睛展示,我们华夏的古老传承,拥有自己的力量,也拥有自己的秩序和解决之道!”
“秦战,你带队。林晓负责情报支援。给你们十二小时准备和抵达时间。行动代号——‘木偶奇遇’。”
任务,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降临了。
王一凡感到手心有些冒汗,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既有紧张,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陈默握紧了唢呐,苏绣娘轻轻捏了捏手中的丝线卷。
秦战挺直胸膛,声音铿锵有力:“保证完成任务!”
周镇岳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三个年轻人一眼:“孩子们,古老的力量在你们手中苏醒,是机缘,也是责任。去吧,让那些木偶……安静下来。也让世人看看,‘技近乎道’的风采!”
十分钟后,基地的武器库兼训练场内。
秦战将三件黑色的、材质特殊的作战服递给三人:“穿上它,基础防护,有一定抗能量冲击和物理切割效果。”
接着,他言简意赅地开始布置战术。
“王一凡,你的剪纸灵活,兼具侦察、攻击、干扰能力。任务初期,由你释放小型纸鸟进行高空侦察,摸清戏台力场范围和木偶分布。如果发生冲突,你负责中距离牵制和精准打击木偶关节。”
“陈默,你的唢呐音攻范围广,对能量体和精神体有特攻效果。如果木偶核心是受到老艺人的强烈情绪或精神执念驱动,你的能力可能是破局关键。同时,注意用音波干扰木偶的行动协同。”
“苏绣娘,你的‘千丝结’防御是我们接近戏台的关键。尝试用丝线构筑移动屏障,抵挡木偶的远程攻击。如果可能,尝试用你的丝线接触并‘安抚’那些活化木偶,或者……直接找出并控制它们的能量连接核心。”
“我负责正面突击和应对突发情况。林晓会在外围提供实时情报和指挥。”
秦战的目光扫过三人还有些稚嫩,却已透出坚毅的脸庞:“记住,这不是演习。那些木偶是真的会杀人的。相信你们的能力,相信你们的同伴,更重要的,相信你们传承的技艺本身!”
“现在,检查装备,一小时后出发!”
训练场内,气氛瞬间绷紧。王一凡抚摸着冰冷的刻刀,陈默调试着唢呐的音准,苏绣娘的手指拂过流光溢彩的丝线。
山雨欲来风满楼。他们的第一战,即将在千年古镇的戏台上,悄然拉开序幕。
(第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