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埙那一声低沉浑厚的“呜”声,仿佛一道穿越时空的桥梁,不仅驱散了萦绕在王一凡心头的“归墟”寒意,更在龙纹阁内部开启了一扇全新的探索之门。
接下来的几天,龙纹阁华东分部几乎将所有可用资源都倾斜到了对那枚神秘古埙的研究上。分析室内,各种尖端仪器对准了那看似朴拙的陶器,试图解析其内部结构和能量场。然而,结果令人沮丧——物理结构分析显示它就是普通的古陶,能量探测读数依旧近乎于零,那些蕴含奥秘的天然裂纹在科技之眼下,与普通烧制痕迹无异。
科技的手段,似乎无法触及这古老遗物真正的核心。
真正取得突破的,依旧是王一凡。
他被特许在严密防护的静室内,与古埙进行深度“沟通”。他不再试图用蛮力或复杂的技巧去催动它,而是如同弟子聆听师长教诲,将自身的精神意念与平和纯净的“炁”,缓缓沉浸入那古朴的埙声意境之中。
每一次吹奏,那简单悠长的“呜”声都仿佛在他意识海中回荡,与古埙内部那残缺的“脉络图”产生着微妙的共鸣。他不再仅仅感受其“安魂”、“通幽”的表层效用,而是试图去理解、去追溯这“脉络图”所代表的更深层含义——那是先民对天地能量运行规则的原始认知,是“道”在音律与器物上的最初显化。
【技近乎道】系统界面上,【古埙溯源】的熟练度缓慢而坚定地提升着。随着理解的加深,那幅残缺的“脉络图”在他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晰了一分。他“看”到,那些裂纹构成的轨迹,并非完全无序,它们隐约指向了几个关键的能量汇聚与流转节点,但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脉络是断裂的、模糊的,仿佛被硬生生抹去,或者……这本就是一件未完成的“器”。
“这古埙,像是一把钥匙,或者……一张地图的碎片。”静室内,王一凡结束了一次长时间的感悟,对前来了解进展的秦战和林晓晓说道,“它指向的,是一种更为古老和本源的力量运用方式,与我们现在所知的异能体系,甚至和我之前掌握的非遗神通,都有所不同,但似乎……同出一源。”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如果说,现代异能像是各自为政的散兵游勇,‘彼岸’的力量像是强行扭曲、污染的变异体,我所掌握的非遗神通是成体系的‘术’,那么这古埙代表的,可能就是更接近源头的‘法’,或者说是构建‘法’的底层‘规则’。”
这个比喻让秦战和林晓晓神色凝重。他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能掌握这种更本源的力量,或许就能从根本上克制甚至瓦解“彼岸”基于“归墟”规则的侵蚀。
“但关键是补全它。”王一凡指着自己根据记忆勾勒出的、依旧有大片空白的脉络图,“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需要更多的线索,更多同类型的古老器物,或者……记录着类似知识的传承。”
“龙纹阁秘库中,符合‘古老音律器物’或‘蕴含特殊脉络’条件的藏品,我们已经全部筛查过了。”林晓晓调出清单,摇了摇头,“除了这枚古埙,其他几件要么能量性质不符,要么蕴含的信息过于微末,无法形成有效补充。”
线索似乎在这里中断了。
就在这时,秦战的加密通讯器响了起来。他接通后,听了几句,脸色微微一变。
“总部刚传来消息。”他放下通讯器,看向王一凡和林晓晓,眼神锐利,“就在我们全力研究古埙的这几天,全国范围内,又发生了三起与‘彼岸’相关的异常事件,模式与我们之前遇到的类似,但地点……很分散,分别在西南苗疆边缘、西北戈壁古城和东北原始林区。”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总部分析认为,这很可能不是巧合。‘彼岸’在我们这里受挫后,一方面用加速爆发‘种子’的方式反制,另一方面,他们的活动似乎变得更加活跃和……具有目的性。他们可能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在激活更多的‘锚点’。”
“西南苗疆……”王一凡低声重复着这个地名,心中忽然一动。他想起了石爷爷在世时,偶尔会提及的一些往事。石爷爷年轻时曾游历四方,结识过不少能人异士,其中就提到过西南苗疆之地,巫蛊之术源远流长,但其核心,并非外界传闻的害人邪术,而是更接近于一种与自然万物、与古老神灵沟通的……“契”。
石爷爷曾感叹,苗疆有些传承极其古老的部落,保存着一些外界早已失传的、与声音、舞蹈、图腾相关的仪式,据说能沟通幽冥,安抚山川,其理与上古祭祀之道颇有相通之处。
“秦组,”王一凡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或许,我们不该只把目光局限在龙纹阁的秘库里。民间,那些看似偏远闭塞,实则可能传承着古老智慧的地方,或许藏着我们需要的答案。”
他指向屏幕上那个代表着西南苗疆事件的红点:“我想去这里看看。”
“苗疆?”秦战眉头微蹙,“那里情况复杂,宗族势力盘根错节,许多村寨对外界抱有戒心,而且‘彼岸’也在那里活动,风险很高。”
“风险与机遇并存。”王一凡语气坚定,“古埙的脉络指向的是一种沟通天地的古老‘规则’,苗疆的巫蛊文化中,或许就保留着类似的碎片。更重要的是,‘彼岸’在那里出现,绝不会是无的放矢。他们或许也在寻找同样的东西!”
林晓晓快速调出苗疆地区的详细资料和“彼岸”事件报告:“事件发生在黔东南地区,一个名为‘雾隐谷’的古老苗寨附近。报告称当地近期出现了多起村民‘失魂’症状,表现为精神恍惚、体力流失,但并未出现明显的异能暴走。寨子里的老祭司试图举行仪式安抚,但效果不彰。当地分部初步调查,怀疑与‘彼岸’散布的某种新型‘种子’或精神干扰有关。”
“失魂?精神干扰?”王一凡捕捉到关键词,这与古埙的“安魂”、“通幽”之效正好相关。“我更要去一趟了。或许,那里村民的‘失魂’,正是某种古老力量与‘彼岸’侵蚀对抗的表象。”
秦战沉思良久,看着王一凡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屏幕上那残缺的脉络图和苗疆的红点,最终重重一点头:“好!我同意你的行动。但此行非同小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他看向林晓晓:“晓晓,你准备一下,和一凡同去。你的精神感应能力在应对未知状况时至关重要。另外,我会协调西南分部,派一支精锐外勤小队在外围策应,并提供一切必要的信息和后勤支持。”
他目光严肃地看向两人:“记住,你们的首要任务是调查,是寻找线索,尽量避免与‘彼岸’发生正面冲突。如果事不可为,以安全撤离为第一要务!”
“明白!”王一凡和林晓晓齐声应道。
新的目标已然明确。龙纹阁的飞行器开始进行出发前的最后检查,目的地——神秘而古老的西南苗疆,雾隐谷。
静室内,王一凡再次拿起那枚古埙,轻轻抚摸着其上的裂纹。这一次,当他将精神沉浸其中时,那残缺的脉络图似乎微微发热,隐隐指向了西南方向。
“古老的呼唤,来自群山之间……”他低声自语,眼中充满了探索的渴望。
而在那遥远的苗疆深处,云雾缭绕的雾隐谷中,古老的木质吊脚楼依山而建,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寨子中心的神庙里,一位脸上布满刺青、眼神浑浊却深邃的老祭司,正对着一面刻画着繁复鸟兽虫鱼图案的古老皮鼓,低声吟唱着外人无法理解的歌谣。皮鼓无声,但他干枯的手指每一次拂过鼓面,周围的空气都会产生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抬起浑浊的双眼,望向东北方的天空,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用古老的苗语喃喃:
“该来的,终究会来……山神指引的‘聆音者’,是你吗?还是……带来毁灭的‘噬魂魔’?”
风暴的轨迹,正悄然转向那片被迷雾笼罩的十万大山。一场关乎古老传承与未来命运的交锋,即将在那片神秘的土地上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