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梭形飞船静静悬浮,如同夜空中一颗突然出现的、充满生命力的星辰。它散发出的平和意念,与龙纹阁基地内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守护者遗民……”周镇岳盯着屏幕上的飞船,眼神锐利如鹰,“请求对话……他们想做什么?”
“能量扫描显示,对方飞船防御等级极高,但确实没有表现出攻击意图。”林晓快速汇报,“其能量核心与‘守护者遗晶’同源,但更加庞大和……凝练。”
“星核执掌者……”王一凡能感觉到,对方那道意念明确地指向了自己眉心的星陨之晶,“他们知道这东西,而且似乎……很重视。”
“对话可以,但必须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秦战沉声道,“建议在基地外层隔离区设立会谈点,我们的人必须全程在场,最高警戒!”
方案迅速确定。基地上方厚重的合金装甲缓缓滑开,露出一个经过特殊加固、布满了能量监测器和防御武器的平台。周镇岳、秦战、王一凡、钟岳、云松子作为核心代表,踏上了平台。苏绣娘和陈默则在内部策应,随时准备启动“灵犀网络”。
银白飞船下方投射下一道柔和的光柱,三个身影在光柱中缓缓凝实。
为首者是一位身着素白长袍、面容温和但眼神深邃睿智的老者,他的长袍上隐约流动着与飞船同源的银色光纹。他左侧是一位身材高挑、神情肃穆、腰间佩戴着一柄奇特水晶短杖的女性。右侧则是一位身形矫健、目光锐利、仿佛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年轻男子。
三人的形貌与人类并无二致,但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历经沧桑的沉静气息,以及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的能量波动,无不显示着他们远超地球文明的层次。
“吾名艾尔拉特,”为首的老者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并非通过空气振动,而是直接的精神传导,“谨代表‘守望之遗’——即你们所称的‘守护者’残存同胞,向此星球的智慧生命致以问候。”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王一凡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尤其是你,年轻的‘星核执掌者’。能在此等‘观测’压力下,初步驾驭‘观察者’的探针而未迷失本心,实属难得。”
“开门见山吧,”周镇岳上前一步,语气不卑不亢,“你们为何在此刻降临?所谓的‘大过滤器异动’又是什么?”
艾尔拉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仿佛承载了无数文明的兴衰:“漫长的岁月里,我们‘守望之遗’一直在宇宙的阴影中漂泊,观察、记录,也躲避着某些存在的目光。我们感知到埋藏于此星系的‘遗晶’被意外激活,更察觉到,‘大过滤器’的运行逻辑……近期出现了异常的波动和……指向性增强。”
“波动?指向性?”秦战皱眉。
“是的,”艾尔拉特右侧那位名叫凯洛斯的年轻男子接口道,声音带着战士的直率,“‘大过滤器’并非固定的天文现象或自然规律。它更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的‘清理程序’,由某个或者说某些我们至今无法完全理解的高维存在操控。通常,它按照既定的文明能级阈值和‘污染’程度自动触发。但最近,它的‘指针’异常清晰地锁定了这个星系——你们的太阳系。”
“这意味着,”左侧那位名叫瑟薇娅的女性肃然道,她的声音如同冰泉碰撞,“此次‘过滤’并非随机或常规触发,而是……有预谋的,针对性的。你们面临的,很可能不是一次‘合格性评估’,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清除’。”
这个消息,比“守护者”降临本身更加震撼!
“清除?!”王一凡心脏猛地一缩,“为什么?我们只是一个初步踏入星际文明门槛的星球!”
“因为变量,”艾尔拉特的目光再次投向王一凡,或者说,是他眉心的星陨之晶,“因为你,年轻的执掌者,以及你身上所代表的……可能性。”
他缓缓解释道:“‘观察者’散布的‘星核’(即星陨之晶),其底层协议是绝对理性和观察,旨在记录文明演化数据。但在极少数情况下,当‘星核’与某个具备特殊潜质的个体深度结合,并且该个体所在的文明展现出独特的、难以被现有模型预测的‘进化韧性’(比如你们那种基于文化传承的‘意’之力)时,这个文明就会被‘观察者’的上层协议,或者与‘观察者’相关的更高权限,标记为‘高变异风险样本’。”
“而‘大过滤器’……”瑟薇娅补充道,“其核心职能之一,就是清除这些可能打破宇宙现有平衡格局的‘高风险变量’。”
真相如同冰冷的解剖刀,一层层剥开了“观察者”看似中立的面纱,露出了其背后可能更加冷酷的机制。
“所以,‘掠夺者’的入侵,可能本身就是‘清除’计划的一部分?”钟岳沉声道,“用病毒来测试,甚至直接摧毁我们这颗‘瘤子’?”
“很有可能,”艾尔拉特点头,“‘掠夺者’虽非‘观察者’直接控制,但它们对‘星核’能量的贪婪,使其很容易被利用,成为‘过滤器’的执行工具之一。即使你们侥幸在‘掠夺者’的入侵下存活,只要动用了超出‘观察者’模型预测的力量(比如玉门那种文明规则之力),同样会触发‘净化协议’,引来‘吞噬者’。”
死局!依旧是死局!只是这次,他们看清了绞索的来源。
“你们告诉我们这些,目的是什么?”周镇岳直指核心,“仅仅是为了警告?还是……你们也想利用我们这颗‘变量’?”
艾尔拉特坦然面对周镇岳锐利的目光:“是警告,也是……一次投资,或者说,一场豪赌。”
他看向无尽的星空,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痛楚:“我们‘守望之遗’,曾是辉煌的‘守护者’文明最后的火种。我们亲历过背叛,也目睹过无数文明在‘过滤器’下灰飞烟灭。我们深知,在现有的宇宙规则下,逃避和妥协终将走向灭亡。唯一的生路,在于……打破规则。”
“而你们,”他的目光回到王一凡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期望,“你们这个将古老‘意’之力与‘星核’结合,并且开始触及‘文明规则’的文明,是我们漫长漂泊中,遇到的……最特殊的‘变量’。或许,你们能创造出一种……连‘过滤器’都无法立刻识别和抹除的……‘新可能’。”
“我们能做什么?”王一凡问道,他能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的真诚,但也保持着警惕。
“我们无法直接介入你们的防御,那会立刻引来‘观察者’和‘过滤器’的针对。”艾尔拉特道,“但我们可以在规则允许的‘灰色地带’,为你们提供一些帮助。”
他示意了一下,瑟薇娅上前一步,手中托起一个由光芒构成的数据核心。
“这里,有我们收集整理的,关于‘掠夺者’能量结构的详细分析,以及几种基于宇宙基础法则的、非直接攻击性的防御与干扰方案。或许能帮助你们,在不触动‘净化协议’的前提下,更有效地对抗入侵。”
“此外,”艾尔拉特语气变得更加凝重,“关于‘大过滤器’……我们怀疑,其控制核心,或者说一个重要的‘节点’,可能就隐藏在太阳系内,某个极其隐秘的维度褶皱之中。找到它,或许是你们……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看向王一凡:“年轻的执掌者,你的‘星核’与‘意’的结合,或许是定位那个‘节点’的关键。当‘掠夺者’兵临城下,能量扰动用友最剧烈之时,尝试用你的全部心神去感知,去共鸣……线索,或许就在那片混乱之中。”
就在这时,刺耳的全局警报再次响起!这一次,来源明确无误!
林晓急促的声音传来:“将军!‘掠夺者’先遣舰队!已突破柯伊伯带外围防线!预计二十四小时内抵达地球轨道!它们……它们来了!”
艾尔拉特三人对视一眼,身影开始在光柱中变得模糊。
“时间不多了,”艾尔拉特最后传递来一道意念,“记住,真正的敌人,或许并非眼前的战舰……小心……‘观察者’的……‘礼物’……”
光柱消散,银白飞船如同出现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夜空,消失不见。
只留下龙纹阁众人,面对着星图上那急速逼近的、代表死亡与毁灭的暗红洪流,以及守护者留下的、关乎存亡的最后提示与……那关于“礼物”的、令人费解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