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入口处的阴森标语和两侧壁龛中的人形陶俑,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那些陶俑太过逼真,凝固的绝望表情在昏黄壁灯下更显诡异。
秦战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一尊穿着龙纹阁作战服、面容年轻的陶俑上,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小吴……是三天前第一批进入侦察失踪的队员……”
“他们不是被烧死的。”苏清漪强忍着不适,仔细观察着最近的一尊陶俑,“你们看表面釉质和内部结构……这是‘活人祭窑’的最高邪术——‘魂釉封身’。人被瞬间抽离大部分生命力与灵魂,与特制的邪釉混合,在极高温度下瞬间完成‘烧制’,**成为陶胎,灵魂则被禁锢在釉面之下,承受永恒灼烧之苦,成为邪阵的能量源和……装饰品。”
她手腕上的青龙印记微微发烫,传递来那些被封灵魂无尽的痛苦与怨念。“这里每一尊陶俑,都是一个被献祭的活人。他们用这种方法,积累了惊人的怨煞之力来污染玄武。”
“畜生!”一名龙纹阁战士红着眼低吼。
王一凡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与寒意:“记住他们的脸。但现在,我们必须继续前进,阻止更多人变成这样。”
一行人警惕地踏入地宫。通道由古老的青砖砌成,两侧墙壁上原本描绘制瓷工序的壁画,此刻都被涂改成了扭曲的、用鲜血和灰烬绘制的邪异图案,描绘着将人投入窑炉、灵魂被抽出封入瓷器的场景。空气中弥漫着高温、尘土、血腥和一种奇异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陶瓷釉料气味。
越往深处走,温度越高。并非纯粹的灼热,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能渗透进骨髓的闷热。通道开始出现岔路,如同迷宫。
陈默走在最前,他放出几只“影鼠”皮影探路。然而影鼠进入岔路不久,便纷纷与他失去联系。“不对劲,”他皱眉,“这里的墙壁和地面,似乎能吸收和扭曲阴影能量。我的皮影术受到极大限制。”
“让我试试。”苏清漪取出一卷青色丝线,丝线一端系着一枚小巧的玉质绣针。她闭目凝神,绣针悬空而起,针尖泛着微弱的青光,在空中缓缓旋转,最终指向左侧一条向下倾斜的通道。“青龙魄对水、土灵脉有感应。污染玄武之力的核心,必然在地脉汇聚的最深处。这边。”
众人跟着绣针指引前行。通道逐渐开阔,前方传来隐约的、仿佛千万人低语哭泣的嘈杂声音,以及有规律的、沉闷的“咚咚”声,像是巨型心脏的搏动。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却也是地狱景象的真正展现。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穹窿,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穹窿中央,是一个直径超过三十米的巨大深坑,坑内并非岩浆,而是翻滚沸腾的、赤黑中夹杂着污浊土黄色的粘稠“釉浆”!高温让空气扭曲,那令人作呕的甜腻腐朽气正是源于此。坑壁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隐约可见一尊蜷缩的人形陶俑,仿佛还在挣扎。
而最骇人的是,在釉浆坑的正上方,悬浮着一物——那是一尊高约五米、造型古朴厚重、通体呈现龟蛇缠绕形态的深褐色巨鼎虚影!这正是玄武之力核心“瓷母”的显化形态!但此刻,巨鼎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赤黑色裂纹,裂纹中不断渗出粘稠的污浊釉浆,滴落下方深坑。鼎身不断震颤,发出痛苦的嗡鸣,那沉闷的“咚咚”声正是源自于此。
七道浓郁的赤黑魔焰火柱,从穹窿七个方向的窑口延伸而来,如同七条锁链,死死缠绕、灼烧着巨鼎。火柱的根源,是七名盘坐在环形平台上、身穿“天工盟”大师袍的身影。他们面容枯槁,眼中燃烧着疯狂的赤黑火焰,双手不断结印,将自身精血与下方坑中汲取的怨煞之力注入魔焰。
平台下方,还有数十名眼神狂热的“天工盟”学徒和护卫,正在将一些昏迷或挣扎的人(有平民,也有被俘的龙纹阁成员)推向深坑边缘一个突出的石台。石台上有邪阵光芒闪烁,一旦有人被推上去,瞬间就会被抽干生机灵魂,化为陶俑,随后滚落深坑,成为“釉浆”和魔焰的燃料。
“他们在用活祭,加速‘瓷母’的彻底魔化!”苏清漪脸色惨白。
王一凡的目光却死死锁定了七名大师中,为首的那个白发老者——郭燎原!以及郭燎原身后,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静静站立、仿佛对一切漠不关心的身影。那身影的气息……与“影蛛”刺客同源,却更加深不可测。
“终于来了,小老鼠们。”郭燎原嘶哑的声音响起,他并未停止结印,只是微微偏头,赤黑眼眸看向闯入者,“正好,仪式还差最后一批高品质的‘薪柴’。龙纹阁的战士,身负青龙之力的女娃,还有……那把特别的‘钥匙’,你们的魂魄,足以让‘玄冥魔鼎’彻底成型!”
他眼中疯狂更盛:“看到了吗?这才是陶瓷之道的终极!脆弱易碎的生命,经我之手,与土、火、釉完美融合,化为不朽的‘器’!这才是永恒的艺术!加入这伟大的‘瓷祭’吧,你们的生命将在我的作品中得到升华!”
“疯子!你这是亵渎!”秦战怒喝,却牵动伤势,咳出一口黑血。
“亵渎?”郭燎原大笑,“你们这些庸才懂什么!陶瓷之道,本就是夺天地造化,化腐朽为神奇!人为何不能成为原料?看这‘玄冥魔鼎’——以玄武地脉为核心,以万千生魂为釉彩,以魔焰重铸!它将不再是镇守一地的死物,而是一件拥有吞噬、转化、造化之力的无上魔器!它将助‘主上’重塑这个世界!”
“跟他们废话什么!动手!”一名龙纹阁战士怒吼,端起特制步枪向平台射击。然而子弹靠近平台范围,便被无形的魔焰力场扭曲、熔化。
郭燎原冷哼一声,抬手一挥。深坑中沸腾的釉浆猛地掀起巨浪,化作数十只张牙舞爪的釉浆怪物,扑向王一凡等人!同时,那些狂热的学徒和护卫也嚎叫着冲杀过来!
“护住秦队和苏姑娘!”王一凡对陈默和两名战士喊道,自己则迎着釉浆怪物冲去。他指尖“心火”再燃,但这次,赤黑釉浆怪物对“心火”的抵抗明显强于外面的魔焰傀儡,它们似乎融合了大地(土)的厚重与污秽怨念,更加难缠。
苏清漪强撑伤体,手中青色丝线飞舞,织成一张大网,暂时拦住部分学徒。陈默的皮影术虽受压制,但近身格斗技巧依旧凌厉,与护卫缠斗在一起。两名龙纹阁战士护着秦战,且战且退。
战斗瞬间白热化。釉浆怪物源源不绝,学徒护卫虽个体实力不强,但人数众多且疯狂不畏死。王一凡他们被死死拖住,难以靠近中央平台。
郭燎原看着下方战斗,嘴角露出残酷笑意:“差不多了……最后一批‘薪柴’,该投入了。”他看向石台边,最后几名被俘者正被拖上去,其中赫然包括一位穿着“天工盟”长老服饰、须发皆白、奄奄一息的老者——那是坚决反对叛变、被囚禁的原天工盟副盟主,也是苏家旧识的“泥大师”袁守拙!
“袁老!”苏清漪惊呼。
“清漪丫头……快走……告诉总会……郭燎原他……投靠的不是简单的邪魔……他信奉的是……”袁老声音微弱,却带着无尽的悲愤与惊恐。
“老东西,话多!”郭燎原隔空一指,一道魔焰就要射向袁老。
“住手!”王一凡目眦欲裂,不顾身后一只釉浆怪物的攻击,强行将一张“心源纸”折成飞鸟形态,注入全部“心火”意念,掷向那道魔焰!
飞鸟与魔焰相撞,轰然炸开,勉强挡住了这一击,但王一凡后背也被釉浆怪物狠狠拍中,护体能量破碎,踉跄前扑,喉头一甜。
“哦?还能分心?”郭燎原似乎有些意外王一凡的韧性,随即阴笑道,“也好,就让你们亲眼看着,德高望重的‘泥大师’,如何成为我最得意作品的‘开光点睛’之笔!”
他双手印诀猛然一变!另外六名大师同时喷出一口精血,注入魔焰。七道魔焰火柱光芒大盛,缠绕巨鼎的力度骤然加强!巨鼎嗡鸣声变得尖锐痛苦,表面裂纹加速蔓延,更多的污浊釉浆涌出!
同时,石台上的邪阵光芒冲天而起,笼罩住袁老和最后几名俘虏!
“不——!”苏清漪凄声喊道,青龙魄青光爆发,却因伤势和克制,无法突破魔焰力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咳……咳咳……”一直萎靡的秦战,忽然挺直了脊梁。他脸上泛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他一把推开搀扶他的战士,从贴身内袋里,取出了一枚古朴的、布满裂纹的青铜虎符。
“秦队!你不能再用‘燃血虎符’!你的身体会彻底崩溃的!”战士惊骇欲绝。
“闭嘴!”秦战低吼,声音沙哑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力量,“老子是‘玄武小队’的队长!玄武受辱,老子就算死,也得咬下他们一块肉!况且……”他看了一眼王一凡和苏清漪,又看了一眼空中痛苦挣扎的巨鼎虚影,“老子相信,这群年轻人,能创造奇迹!老子的血,就当是给他们铺的路!”
他猛地将虎符拍在自己胸口!
“轰!”
一股惨烈、霸道、仿佛百战沙场凝聚的惨白色杀气,从秦战残破的身躯中爆发出来!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皮肤失去光泽,但气势却节节攀升,瞬间冲破了他原有的A级界限,短暂触摸到了S级的门槛!
“军魂战技·虎噬苍穹!”
秦战咆哮,化作一道惨白色的猛虎虚影,携带着一往无前、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无视一切血浆怪物和血徒护卫,直扑中央平台!所过之处,魔焰力场剧烈动荡,竟被他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缺口!
“拦住他!”郭燎原脸色一变。
那名一直沉默的黑袍人终于动了。他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秦战冲击的路径上,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掌,掌心有一个旋转的黑暗旋涡。
“影噬。”
秦战化身的猛虎虚影与黑暗旋涡撞在一起!没有巨响,只有令人牙酸的侵蚀声。惨白杀气与黑暗阴影疯狂互相吞噬、湮灭!
“噗!”秦战身形重现,胸口虎符彻底碎裂,他狂喷鲜血,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回来,被两名战士拼死接住,气息奄奄,生机飞速流逝。
但那黑袍人也闷哼一声,连退三步,笼罩头部的兜帽被劲风吹落,露出一张苍白、俊美却毫无血色的年轻面容,以及一双纯黑、没有眼白的眼睛!正是曾出现在龙泉古镇方向感应中的“影蛛”高层!
他的出现,让郭燎原都略显忌惮地皱了皱眉。
然而,秦战这搏命一击并非徒劳!他撕开的魔焰力场缺口虽然迅速弥合,但那一瞬间的动荡,以及黑袍人被牵制、郭燎原分心的刹那——
对王一凡来说,已经足够!
在秦战冲出的同时,王一凡就动了!他将全部的精神、意志、对“火”的领悟、胸中那缕纯白心火、以及“心源纸”残存的全部灵性,尽数灌注于双手!
他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对着那翻滚的釉浆深坑,对着那被魔焰缠绕的巨鼎虚影,做出了一个“捧起”的动作,仿佛在捧起一团无形的火焰,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巨鼎,发出了一声源自灵魂、源自文明传承之根的呐喊:
“华夏之火——不灭!!”
“泥泞可塑,窑火可炼,然——魂不可污!道不可改!!”
随着这声呐喊,深坑中那赤黑污浊的釉浆,仿佛被投入了亿万颗火星!不是从外部,而是从内部!那些被禁锢在陶俑中、融入釉浆里的万千生魂,那被强行扭曲但仍残留一丝本能的历代匠人信念,那属于这片土地厚重深沉的玄武地脉意志……在这一刻,被王一凡那蕴含着“朱雀涅盘”、“心火传承”、“文明不灭”的纯粹意念,如同火星投入干柴,点燃了!
“嗤嗤嗤——!”
深坑中,赤黑釉浆深处,猛地迸发出无数点微弱的、却顽强无比的各色光芒!有纯净的土黄,有暗红的窑火本色,有幽蓝的水光,甚至还有点点代表灵魂的银白!它们如同黑夜中的繁星,虽然微弱,却开始抵抗、净化周围的污浊!
整个深坑沸腾了!但不是被魔焰控制的沸腾,而是源于内部的反抗与净化!
缠绕巨鼎的七道魔焰火柱,剧烈晃动!
“什么?!”郭燎原脸色狂变,他感到自己对“釉浆”和部分魔焰的控制力在飞速下降!仪式被打断了!
“就是现在!苏姑娘!”王一凡嘶声喊道,他维持着那“捧火”的姿势,七窍都开始渗血,显然负荷已到极限。
苏清漪泪流满面,却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腕间青龙印记上!
“青龙魄——听我号令!万木逢春,净水涤尘!”
青龙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化作一道青龙虚影,长吟一声,竟主动冲向了那被魔焰缠绕、裂纹遍布的巨鼎虚影!
它不是攻击,而是……拥抱!
青龙属木,木克土,亦能疏导水土(水生木,木固土)。此刻,青龙虚影以自身最精粹的生机与净化之力,温柔又决绝地缠绕上巨鼎,青光顺着裂纹渗入鼎身内部,与其中尚未被完全污染的玄武本源共鸣,同时对抗、疏导着入侵的污浊魔焰与怨煞!
“啊啊啊!你们毁了我毕生的心血!!”郭燎原状若疯魔,竟不顾反噬,强行抽取其他六名大师的力量,凝聚出一道前所未有的恐怖魔焰巨矛,就要掷向正在与巨鼎共鸣的青龙虚影和下方支撑的王一凡!
但就在他凝聚力量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个刚刚被击退的“影蛛”黑袍青年,纯黑的眼眸毫无感情地扫了郭燎原一眼,忽然毫无征兆地抬手,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阴影之刃,闪电般划过——
目标,不是王一凡,也不是苏清漪。
而是郭燎原身后,那六名正在被他强行抽取力量、无法动弹的叛变大师!
“噗噗噗噗噗噗!”
六颗头颅冲天而起!六道血柱喷涌!浓郁的生命精华和尚未散去的魔焰力量,并未回归仪式,反而被那黑袍青年张开的黑暗旋涡一口吞噬!
“你……影十九!你竟敢……”郭燎原惊怒交加,魔焰巨矛失控反噬,将他半边身体烧得焦黑!
黑袍青年——影十九,吞噬了六人精华,气息略微提升。他擦去嘴角一丝漆黑如墨的“血”,对着惊怒的郭燎原,用毫无波澜的声音说道:“长老有令:若事不可为,则取‘资粮’,弃‘残次’。你的‘玄冥魔鼎’,炼废了。你的价值,仅剩于此。”
说完,他看也不看崩溃的郭燎原和下方战场,身形化作一道浓稠的阴影,融入地宫墙壁的暗影中,瞬息消失不见。来得诡异,走得干脆,冷酷到了极致。
郭燎原遭到背叛、力量反噬、仪式崩溃三重打击,惨叫着从平台跌落,坠入那正在被内部星光净化的釉浆深坑,瞬间被翻涌的各色光芒吞没,只留下一声短促的哀嚎。
首领毙命,大师尽殁,剩下的学徒护卫顿时崩溃,四散逃窜,被龙纹阁战士和陈默迅速制服。
深坑中的净化星光越来越盛,赤黑污浊迅速褪去,渐显出土黄与暗红的纯净底色。青龙虚影与巨鼎的共鸣也达到顶峰,鼎身裂纹中渗出不再是污浊釉浆,而是清冽的水光与厚重的土黄色光华。巨鼎的震颤渐渐平复,嗡鸣声从痛苦转为一种沉重而平和的韵律。
成功了?玄武之力被夺回来了?
苏清漪踉跄着收回青龙虚影,青龙魄光华黯淡,她几乎站立不稳,被陈默扶住。王一凡也终于支撑不住,“捧火”姿势瓦解,瘫坐在地,剧烈喘息,眼前阵阵发黑。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稍稍松一口气的刹那——
那悬浮的、似乎已被净化的巨鼎虚影,忽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地向内收缩!
不是消散,也不是稳定,而是一种失控的、狂暴的压缩!仿佛内部积蓄了太多冲突的力量(尚未净化的魔焰残余、被强行唤醒反抗的怨魂、玄武本源、青龙净化之力、王一凡的心火意念……),失去了郭燎原邪阵的强制约束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巨鼎虚影收缩成一个极度不稳定的、仅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恐怖波动的浑浊光球!光球表面色彩疯狂流转、冲突,仿佛随时要炸开!
“不好!力量冲突失控!要爆炸了!”苏清漪感应到青龙魄传来的疯狂预警,“这个能量等级……一旦爆炸,足以将整个龙珠阁乃至小半个景德镇从地图上抹去!玄武之力也将彻底湮灭!”
怎么办?!净化仪式引发了更致命的能量暴走!
是立刻逃离,放弃玄武之力,任其爆炸造成巨大灾难?还是……尝试那几乎不可能成功的、在爆炸前重新稳定或疏导这股狂暴的混合能量?
王一凡看着那疯狂旋转的浑浊光球,又看了看身边重伤的同伴,看了看这满地的陶俑和深坑中尚未完全安息的灵魂,看了看头顶这片承载了千年窑火文明的土地。
他没有时间犹豫。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擦去脸上的血污,向着那毁灭的光球,伸出了手。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一种极其玄妙的、仿佛要“裁剪”、“梳理”、“重塑”的起手式。
“一凡!你疯了!那是混合了至少四种极端属性的失控能量!你的‘剪纸’怎么可能……”陈默骇然。
王一凡回头,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一个平静的、甚至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陈默,苏姑娘,秦队,还有大家……记得我爷爷说过吗?”
“技近乎道。”
“剪纸的‘技’,剪的是纸。而我的‘道’……”他转回头,目光如炬地锁定那毁灭光球,“是‘赋予形态’,是‘梳理秩序’,是‘从混乱中创造可能’。”
“今天,我就用我这双手,为这团‘混沌’,剪出一个‘未来’!”
话音落下,他双手虚握,仿佛握住了无形的剪刀,对着那狂暴的浑浊光球,做出了第一个“裁剪”的动作!
没有光华,没有声响。
但那疯狂旋转、冲突的光球,却猛然顿了一下!
下章预告:
混沌裁天,以身塑道!当失控的毁灭能量在指尖颤抖,当文明存续系于一剪之间,王一凡将如何以凡人之躯,行神明之举?下章,《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