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妈的渠道!”涂元立烦躁地甩出了一句。
栾莱说的没错,他的确是理想主义者,所以在海城这片**沼泽里,他一直都想做出淤泥不染的白莲。
但现在,他却发现根早就烂在泥里。
——
算算刘烨华的婚期也快了吧?
涂元立再次萌生了退意,他无比怀念南城的纯粹。
回南城去!
去喝刘烨华的喜酒,陪着朱明玉吃住家饭,简简单单,多好?!
这一刻,他迫切想抓住什么纯粹的东西。
他本能地拨通了朱明玉的电话。
“哇!立哥哥!你怎么知道本公主刚好在想你?!”电话那头传来朱明玉俏皮的声音,“我刚想着要不要给立哥哥打电话呢,你的电话就来了!”
涂元立心中一暖,露出了由衷的笑意:“小玉,你今晚不用打碟吗?我……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朱明玉一愣:“怎么了?今晚双哥在替我顶班呢,我偷懒一下,立哥哥你是不是工作不顺心?”
“这倒没有,就是想你了......”涂元立到底还是忍着没把心里的事说出来,“我跟你说,你也不能老麻烦人家双哥。”
“嗨!麻烦啥啊!”朱明玉满不在乎说道,“人家双哥天天过来都想吼两嗓子,本公主这是成人之美!再说,你要是想我,就回来啊!”
“嗯,我回去,回去陪着你!回去我们一起去喝刘总的喜酒!”
“喝啥喜酒?”朱明玉懵了,“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跟他们说这话,他结婚那天,本公主可替你挨了不少骂!”
“啥?”涂元立也懵了,“他已经结婚了?”
“结了啊!那天他还和双哥喝醉了,一直说你不厚道,非要直接去海城找你问个明白呢!”
“啊?!”涂元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忘记了刘烨华的婚期!
“小玉,咳咳......你好好和刘总他们解释一下,我,我这边一忙起来,都把日子给忘了!”
“得了吧。”朱明玉嘚瑟说道,“立哥哥你现在不是要和他们解释,而是要好好和本公主解释!那天你该喝的酒该挨的骂,可都是本公主替你挡了!”
“对不起,小玉!”涂元立叹气说道,“辛苦你了。”
“得啦,谁叫你是我家立哥哥呢!本公主不给你挡着,难道还真让他们去海城骂你不成?”
“嗯,我知道小玉最心疼我了!”
“哼!就光会动嘴皮子,亲一个!”
“mua!mua!”
“不够,还要......”
——
挂了电话后,涂元立起来抽了好一会烟。
在黑暗中沉默了好久后,他打开灯,收拾起行李来。
钟朝柳给他置办的行头,手表、西装、皮鞋什么的,他通通仔细擦了一遍,再叠了起来。
换上了自己满身的拼多多后,他忽然觉得浑身舒坦。
“亮子,起来!”收拾妥当后,他敲响了华树亮的房门。
“师兄!啥事啊?”华树亮开门探出个脑袋来,“我还没睡呢!正准备跟熊队长去撸串呢!”
熊照?撸串?涂元立觉得不可思议,这货不是和他闹翻了吗?
看到涂元立狐疑的神情,华树亮神秘兮兮说道:“上次,我又送了几条丁字裤给熊队长,第二天,他说史医生很开心,他原谅我了,说今晚带我去撸串,顺便再找个好地方......”
“亮子,”看着华树亮一脸猥琐的笑容,涂元立却打断了他,“我有正经事跟你说。”
“师兄,你说,咋了?”
“亮子,我打算离开名雅,回苟村了。这地方我待不下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啥?!回苟村?!师兄你疯了吧?!现在干得好好的,钟总器重你,洪老师也……也需要咱们!你回那干啥?!”
师兄,你是不是要拆我台啊?
我好不容易才混到洪老师身边做助理,你现在就如此狠心要拆散我们?!
棒打鸳鸯,师兄你难道不知道法海和尚是什么下场吗?!
涂元立看着华树亮好一会,才幽幽叹了一口气:“亮子,人各有志,你好好照顾自己。”
“师兄!你,你这是决心要走了?”华树亮一听,有点心慌,“回苟村能干啥?师兄,咱们好不容易在海城站稳脚跟,这里比南城更有前途啊!”
涂元立明白了,海城的繁华,名雅的体面,还有对洪晓琳的迷恋,华树亮已经深陷其中了。
“亮子,你真不想走?”涂元立最后问。
华树亮的眼神有点躲闪,支支吾吾说道:“师兄,我……我觉得现在挺好。我不想回去。你要走……自己走吧。我想跟着洪老师干……”
“行,我知道了。你……好自为之吧。”
——
第二天一早,20楼董事长办公室。
钟朝柳穿着睡袍,头发微乱。一旁不停打哈欠的栾莱脸上还带着几分懊恼。
什么人啊,大清早扰人清梦!不知道我们家钟总日夜操劳吗?!
钟朝柳留意到涂元立没穿平日里的行头,连那块劳力士也没戴着。
他忍着好奇,给涂元立倒了杯水,自己点了支烟。
吐出一个烟圈,他问:“元立,什么事?”
涂元立没客套,将昨夜写好的辞职信轻轻放在桌面上。“钟总,感谢您这段时间的信任和栽培。但我思考再三,决定离开名雅,回南城去。这是我的辞职信。”
“还有,之前您送我的那些……太贵重了,我不能带走,都留在19楼了。”
钟朝柳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踏马的,这一大早过愚人节呢?!形势一片大好,昨天刚喝过庆功酒,你特么说不干了?!
“元立,不是说好了再帮我一段时间吗?名雅现在渠道刚稳住,新框架才搭起来……你这时候走?”
涂元立不知该怎么回答。
——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还是……有什么想法,你尽管提!留下来,我保证,未来的空间绝对比回南城大得多!”
涂元立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钟总,谢谢您的好意。名雅很好,您给我的机会也很难得,也没什么压力……”
“那是为什么?”钟朝柳追问,看了一眼栾莱,“难道是因为小莱?可她过几天就要回滇省了……”
听到钟朝柳的话,栾莱眼神黯淡了几分。
妈的,姓涂的,你敢棒打鸳鸯,不怕生儿子没屁眼吗?!
还有,柳哥哥你忍心让我回滇省去?
“都不是,钟总。”涂元立直接打断,“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发现……我可能不适合这个行业。”
“屁话!”钟朝柳无语了,“你明明干得很好,谁说你不适合了?!”
“钟总,我这个人,可能有点……过于理想主义了。”涂元立自嘲地笑了笑,“很多事情,我做不到心安理得。”
“这……”钟朝柳很意外,没想到竟是这个答案。
他想起昨天的事,大概明白了几分,狠狠瞪了栾莱一眼。
妈的,你这个大嘴巴!
要不是这张嘴晚上还有点用,老子现在就给你撕了!
——
栾莱被钟朝柳的眼神吓了一激灵。
柳哥哥明明昨夜还和我情意绵绵,怎么这个眼神这么冷?!
但是钟朝柳也不好当着涂元立的面前发作。
“钟总,我很感激您让我看到海城的繁华、名雅的庞大。但这不属于我。我还是想回南城,过点简单日子。那里有等我的人,有更纯粹的生活。”涂元立又道。
钟朝柳盯着他看了很久,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
他明白了,这不是意气用事,更不是待价而沽。
而是价值观的抉择。无关对错,但无法勉强。
他叹了口气,掐灭烟头,脸上的表情从不解、挽留,最终变成无奈的接受。
“唉……我明白了。”他终究还是拿起了那份辞职信,“我给你的东西,不用留下,我钟朝柳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收回的道理。”
“谢谢钟总。”
“元立,说实话,我很遗憾。但你既去意已决,我强留也没意思。人各有志,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渐醒的海城,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真诚:“回到南城,有什么打算?需要帮忙尽管开口。记住,名雅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
没有更多的寒暄。
涂元立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钟朝柳看着桌上那封辞职信,摇了摇头,低声自语:“理想主义……这年头,还真是个稀罕物。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