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夏之辉对涂元立的讽刺并非空穴来风,危言耸听。
赵德柱、夏之辉和涂元立这三位核心高层达成共识后,改革通知就立马下发,可是夏之辉的话很快就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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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是下午三点,由总经办通过邮件和oA系统统一发出的。
四点整,随着栾莱把新政策落地,客服部的专线电话和工作人员的业务手机就被打爆了。
第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客服经理郝香瑶处:“喂,名雅医美您好……”
话还没说完,听筒里就传来一个高八度的女声:“好什么好!你们搞什么鬼!我上周刚约的99元脱毛,怎么今天就通知取消了?耍我呢?!把你们经理叫来!”
郝香瑶有点头大:“女士,我就是经理,您别急,这是公司的业务调整,我们……”
“调整个屁!就是看人下菜碟!嫌我们做便宜项目的客户穷是吧?我告诉你们,我要投诉!投诉到消协去!”
这边还没挂断,旁边甄向耀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刚接通,对方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紧接着,咨询部、市场部和前台……整个名雅的一线业务人员无一幸免。
大家手忙脚乱,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无奈。
最惨的是咨询部的艾冬青,她的办公室里有四部电话,当她得知栾莱只要求落地新政策,却刻意不提售后的时候,就知道会有麻烦。
自以为聪明的他,把钟珐琅等一应手下都打发去了大堂,自己就打算在办公室躲个清静。
没想到电话响个不停,她刚用肩膀夹住一个,试图安抚一位质疑“199元水光针”为什么取消的暴躁阿姨,另一只手已经条件反射地按下了另一个闪烁的接听键。
“喂?名雅咨询部……”
“你们那个888的咨询是什么东西?检测一下要八百八?你们怎么不去抢啊!”一个粗犷的男声怒吼道,估计是替家人来问罪的。
“先生,您听我解释,我们这个深度检测包含……”
“解释什么!把你们老板电话给我!我要问问他们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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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站也不安宁。
原本排得满满的低价项目操作台突然空了一大半,几个资深护士聚在一起,忧心忡忡。
“王姐,这下完了,我这个月绩效全靠脱毛和水光针冲量呢,这下全没了!”
“谁说不是呢!新来的涂总是不是疯了?这么搞下去,大家喝西北风啊?”
“听说史医生那边预约都取消了好几个,脸黑得不行。”
史珍香刚送走一位因为项目取消而抱怨不停的老客户,关上门,她就对助理抱怨:“乱来!纯粹是乱来!自断后路!”
“那个涂元立,以为管理公司是写小说呢?异想天开!”
整个名雅现在对涂元立怨声载道,各种叫骂声沸反盈天。
名雅苦涂元立久矣!绝对不能再让这样的酒囊饭袋骑在大家头上指手画脚了!
同时,一下午下来,想躲清静的艾冬青嗓子冒烟,筋疲力尽,他妈的究竟要多蠢的人,才会干咨询啊?
这时候,她也顾不得涂元立的威风了,带着一肚子委屈拔腿就往涂元立的办公室走。
王八蛋涂总,你干的好事,害老娘不浅!
然而,刚到涂元立那个气派的loft门口,她就愣住了。
特么的,门口早已围上满满一圈人,她艾冬青想挤都挤不进去!
——
名雅的一线部门鸡飞狗走,涂元立很快就知道了。
再一问,更是气得想一把掐死栾莱。
原来她直接下架了所有引流项目,并且取消了预约,但是针对预约客户的退款补偿和进一步转化的流程机制,竟然只字不提。
这绝对是给涂元立使绊子,明目张胆的阳奉阴违!
当他想叫来栾莱收拾一顿的时候,他已经出不去了,满口早已围满了一堆口口声声要讨伐自己的友好同事。
那慷慨激昂的模样,就差没说“清君侧除佞臣”了。
“我就说这样不行吧?可是涂总非要坚持......”人群中的栾莱还在煽风点火。
“栾经理,你可得替我们作主啊,现在好多合作的美容仪说我们出尔反尔,说要和我们取消合作了!”她的副手夏高也跟着诉苦。
不明就里的众人看着两人的双簧,也出声附和:“栾经理,夏助理,你们干渠道的,最了解一线了,要把真实情况反映上去啊,别让那个闭门造车的涂总乱来啊!”
人群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对涂元立瞎指挥的行为恨得牙痒痒。
昏官,昏官啊!当世贾似道,现代秦桧啊!
群情汹涌之下,最终变成了熊熊烈火:“涂元立,滚出来!涂元立,滚出来!”
看到人群中的栾莱,涂元立恨得牙痒痒,但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大爷的,我是年轻,但我特么又不是傻,我现在出门去,我有几条命?!
谁不知道你们这帮王八蛋想趁着人多对我下黑手?!
——
夏之辉也在19楼,也有一个独享的复式LoFt办公室。
涂元立门口的乱象,他尽收眼底,隔音玻璃也挡不住外面隐约传来的骚动声。
他阴沉着脸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之辉并没有阳奉阴违,他其实按要求安排了技术培训,他不想在任何时候被抓到小辫子。
名雅医美说到底也不是国企,什么资历什么能力统统没用,自己的前途都掌握在钟朝柳手里,他不愿意为了一个小小的涂元立砸了自己的饭碗。
可是他心里有怨气,让他根本没想过要出去稳定局面。
他纯粹抱着看戏的心态:涂元立,看把你能的,现在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叮铃铃。”
他的电话响了,一看,竟然是赵德柱。
“老夏,你应该知道名雅向来是不允许内讧的。”赵德柱开口就直入主题,“钟总的意思,要你出面给涂总站台。”
什么?!
夏之辉呆了,要我去给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刺头平事?不是,他凭什么啊?!
难道?他忽然想到了有人说钟朝柳疑似爬过断背山的传闻,他感觉一阵阵的恶寒。
卧槽!你个卖屁股的死兔爷!
夏之辉对着涂元立办公室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
“都在干什么?!”
在涂元立门口闹哄哄的众人,忽然听到一声断喝,纷纷回过头来,看到了一脸怒容倒背双手的夏之辉。
“夏院长......”众人一看,感觉找到了主心骨。
“都嚷嚷什么?不用上班了?滚滚滚!都给我滚回自己岗位上去!”夏之辉大声呼喝。
“夏院长,不是我们想摸鱼,实在是,这班没法上了啊!”栾莱很清楚夏之辉和涂元立不对付,高声诉苦说道。
“对对对!”人群中又有人高声回应,“这涂总,纯粹乱来的啊,今天院里全都乱套了。”
“回去!”夏之辉没有理会那些声音,“都挤在这里成什么样子?有什么意见,找一个代表出来跟我进去谈!其他人回去继续上班!”
不得不说,元老的面子还是很值钱的。
众人都不吵不闹了,只是,该找谁做代表呢?
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了栾莱,政策是她传达的,那么意见就应该她去提。
栾莱头皮一阵阵发麻,她本来就是想借着人多,把事情闹大,就算没办法逼涂元立改变主意,也能恶心他一把出一口恶气。
法不责众嘛,他涂元立再牛逼,也断然不敢处理所有人。
但要是落单了,在涂元立手里绝对讨不了好去。
她为难地看了看众人,又看向夏之辉。
夏之辉当然也清楚栾莱的想法,要不是赵德柱发话,他其实很乐意看到涂元立被逼宫。
他假装没看到。
栾莱无奈,又看向一个劲想挤进来的艾冬青:“冬青主任,要不我们两个咨询部的一起进去。”
“去!必须去!”艾冬青没想那么多,“不能由着涂总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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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跟着夏之辉进了办公室。
没多久就听到“啪”一声脆响,接着一个女声“哇”地哭了出来。
众人都懵了,这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