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元立和华树亮还没来得及把屁股坐热,钟朝柳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涂老师,树亮,晚上有个行业内的交流晚宴,算是海城医美圈的一个小聚会,你们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正好认识些人,快速融入环境。”
“晚宴?”涂元立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又瞥了眼旁边瘫在沙发上的华树亮版葛优,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
他饿!他困!他累!
他想埋头猛吃,想蒙头大睡,实在不想饿着肚子带着面具去人堆里说鬼话。
人情世故,那是吃饱了撑着才有力气干的事,他现在只想做一个原始的纯粹人类。
“钟总,我们这刚下飞机,风尘仆仆的,怕是有失体统……”涂元立试图婉拒。
“哎,正是要趁热打铁。”钟朝柳却直接打断了,“都是自己人,随意点就好。六点半,我让司机在楼下等你们。”说完,便挂了电话。
——
“操!”涂元立骂了一句,踢了踢沙发上的华树亮,“别躺尸了,你家钟总要带咱们去见世面。”
华树亮一个激灵坐起来:“晚宴?有自助餐吗?管饱不?”
做人当如华树亮!他关心的重点永远如此朴实无华。
“有有有,都有!龙肉大象腿随你吃!”涂元立没好气说道,“快点,换套衣服去。”
“换衣服?”华树亮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又低头猛地嗅了一下,“这也不脏啊,换啥换?”
涂元立找出一套西装换上,头也不回说道:“海城这地方,先敬罗衣后敬人,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华树亮满不在乎说道:“师兄,你不懂,那是你们的规矩,我们艺术圈主打一个开心就好。”
我可是华大师!俗人的规矩,于我如浮云!
“那随你了。”涂元立说完,又找出剃刀刮起胡子来。
半小时后,看着司机开来的加长林肯,再低头瞅瞅自己身上皱巴巴的t恤牛仔裤和帆布鞋,华树亮突然感觉有点冷。
一身高定的钟朝柳,看了看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的涂元立,满意地点点头。
再看看潇洒不羁的华树亮,只是微微蹙了下眉,没多说什么,示意他们上车。
——
晚宴地点设在海城的七星级酒店——铂宫。
车子驶入挑高十余米的琉璃穹顶大堂,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幻世界,地面宝蓝色的阿富汗玉、墙面的威尼斯金箔马赛克,穹顶垂落水晶打造的枝形吊灯,空气里处处弥漫着金钱的味道。
钟朝柳刚下车就被人热情招呼:“哎哟!我的钟总,可把你盼来了!”
说话间,就拉着他往里面走,抵不过热情的钟朝柳只好示意两人跟上。
涂元立和华树亮局促地随行,下意识拉开了距离,那股权贵的味道,对他们来说,有着天然的排斥。
涂元立不是没见过世面,但是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和这些满身铜臭的大鳄平起平坐。
刚刚还眉眼带笑的门童看到两人,瞬间表情僵硬了起来。
这两个什么玩意啊?一个鸡窝头精神小伙也敢往这里闯?另一个看起来还有几分人样,可那一身廉价货,都是寒酸味。
呸!乡巴佬!
他下意识就伸手拦住了涂元立和华树亮。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是正式晚宴,有着装要求。”门童的眼神极其轻蔑,语气极其傲慢。
粗瓷碗也敢上金銮殿?!老子这里可都是有身份的人!
面对涂元立两人,门童就在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身价百倍,不屑与之为伍。
就像绑过大闸蟹的稻草绳,总会有一种自己也有大闸蟹那身价的错觉。
两人疑惑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穿着,大方得体,这确实是人穿的衣服啊!不约而同开口说道:“我们穿衣服了!”
门童眼皮也不抬,话也懒得说,只是傲然伸手挡住了门。
——
僵持不下的时候,华树亮明白了,这是嫌自己寒酸。
婶可忍叔不可忍!
他扯了扯自己印着抽象派熊猫图案的t恤:“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纯棉的好料子!以纯,名牌货!妈的,比你身上的值钱!”
涂元立老脸一红,恨不得把这家伙的嘴缝上。
钟朝柳半天没见两人跟上来,连忙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声抱歉,然后回头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淡淡地看了那门童一眼,他身后的助理会意,立刻上前低声对门童说了几句,又递过去一张烫金的请柬。
门童立马表演变脸,连忙弯腰躬身,谄媚说道:“原来是钟总的客人,对不起对不起!里面请,快里面请!”
助理带着两人进去,对钟朝柳说道:“钟总,好了。”
谁知道钟朝柳却不悦说道:“你就这么办事的?这就叫好了?”
“钟总?”助理疑惑不解。
“为难我的人就是扇我的脸,你要是跟在我身边还由着别人扇我的脸......”钟朝柳平静说道,“你明天自己去人事部找毛迪硞请辞吧!”
“啊?”助理吓了一跳,然后看了看钟朝柳的脸色,“好,好,钟总我明白了!”
接着,助理从手包里掏出两叠红牛,快步走到门童身前,“啪”一声,红牛干脆利落地把门童的脸都扇肿了!
“你这个眼瞎的小赤佬!”助理低吼道。
门童懵了,捂着脸说:“先生,我......”
“你什么你?白瞎一双好眼睛,不要就捐了!”助理挥动手里的红牛再次给门童来了一次贴面礼,“这可是我们钟总的贵客!立刻给我滚去给这两位先生买两套合身的衣服来!要是差一寸你都别想干了!”
说完,手里的红牛直接摔在了门童的脸上。
那门童大声不敢吭,只好捡起钱,忙不迭说道:“好,好,我现在就去......”离开前还回头认真比划了一下涂元立两人的身形。
涂元立和华树亮眼珠子瞪得溜圆:妈呀,这是真·实力打脸啊!
打的就是脸!
——
钟朝柳回过头对着两人笑了笑:“没事,不用理他,我们先进去。”
宴会厅内,鬓影衣香,觥筹交错。
男士们多是西装革履,女士们则争奇斗艳,珠光宝气。古典轻音乐中,到处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们,持着酒杯低声交谈。
名利场上,人脉就是资源,交情就是能量。
他妈的,这有钱人的生活看着也没啥稀奇啊?华树亮腹诽着拿了一杯酒,喝了一口:“这喝起来和咱们乘胜驿站的不就一个样吗?”
钟朝柳笑笑,轻轻抿了一口,说道:“这是罗曼尼·康帝,你这一口大概值个万把块吧。”
“啥!”华树亮吓了一跳,嘴里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酒赶紧吐回杯里,“这、这,钟总你别吓我,卖了我也不值一万块啊。”
“噗嗤!”
还没等钟朝柳回答,旁边飘过来一声嗤笑,走过来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
她轻蔑地看了一眼华树亮,然后撒娇似的往旁边的男人怀里一靠:“我看这商会啊,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怎么什么货色都能混进来了。”
“宝贝,你可别这么说,你没听人说嘛,这可是钟总的贵客。”一个身穿骚包紫色西装的高大男人,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抱着怀里的女人,笑着说道。
他身后还带着几个跟班,脸上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
“连巨腾。”钟朝柳看着这个男人,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