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一片幽暗,只有那微弱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吹灭。慕云歌静静地盘坐在蒲团上,宛如一座雕塑,她的身体一动不动,只有那双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然而,那腕间的金环却似乎有着自己的生命,它散发出的热度透过慕云歌的皮肤,如同一股滚烫的洪流,直直地往他的骨头里钻去。这种热度并非来自外界的火焰,而是源自金环本身的某种神秘力量。
她盯着案上那枚漆黑石牌,系统的蓝光在她眼底投下细碎光斑。深度扫描的进度条刚跳到百分之七十,机械音突然拔高:“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目标物含古代傀儡咒·血契分支。”
她指尖微颤,金环上的暗纹在蓝光下显出狰狞脉络。
“血契分支……”她低喃,系统的分析报告在脑海中展开,“通过宿主情绪波动汲取能量,可诱导思维偏执……”后颈泛起凉意,她猛地想起这几日凤玄凌的反常:昨夜她不过说要去太医院查方,他便捏碎了茶盏;今早她替老将军诊脉稍久,他竟让黑甲卫把太医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来不是他变了,是有人在金环里动了手脚。
“难怪他最近愈发极端。”她冷笑,指尖抚过金环内侧的血痕。那是成婚前夜,她割破手腕与他换血时留下的。
“用我的血和玉佩残片炼成控心之器……”她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太子冰窖搜到的半块玉珏,与金环暗纹竟有几分相似,“是前国师一脉的手法。”
青黛在门外轻叩两下:“小姐,灵泉温好了。”慕云歌回神,将金环浸入案头青瓷碗,灵泉泛起细密气泡,本应开始净化的符文却突然腾起黑雾。
“系统!”她低喝,蓝光骤然暴涨,却见黑雾裹着金环冲天而起,直扑她眉心。
“小姐小心!”青黛撞开密室门,袖中短刀劈向黑雾,却被那团阴邪之气弹得倒飞出去。
慕云歌反手抽出腰间银针,十二枚银芒划破空气,精准钉入黑雾七寸。
黑雾发出尖啸,分裂成数道细流继续逼近,她额角渗出冷汗,指尖掐诀按在眉心:“逆魂阵。起!”
与此同时,王府书房的檀木窗“砰”地炸裂。
凤玄凌攥着石牌的手青筋暴起,石牌上的符文正顺着他的血管往心口钻。
“我知道她在帮我……”他喉间溢出血沫,额角的冷汗将发绳浸透,“可为什么心里总有个声音说她在逃?”
谢刃单膝跪在血泊里,方才他试图夺下石牌,被凤玄凌一掌掀翻在书架上。
“王爷!”他扯下衣襟按住肋下伤口,“那金环邪性,不如取下。”
“谁敢动她给的东西?!”凤玄凌猛然抬头,眼底的猩红几乎要滴出来。
他踉跄着扶住书案,青瓷笔山“哗啦”坠地,墨汁溅在他玄色蟒袍上,像朵妖异的花。
胸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痛,他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的黑血滴在石牌上,符文瞬间亮如鬼火。
慕云歌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系统的警报声几乎要刺穿耳膜:“绑定对象生命体征骤降!心率180,血压220\/140,毒素正在侵蚀心脉。”她反手掐灭烛火,空间的白光在掌心凝聚。
“青黛,守好这里。”话音未落,她已消失在密室,再出现时,正站在王府寝殿门口。
“大胆!”守门侍卫横刀阻拦,慕云歌反手扣住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
“让开。”她声音冷得像冰,侍卫接触到她的目光,竟不自觉退后半步。
她踹开殿门,入目便是凤玄凌蜷缩在床畔的身影。他腕间的金环泛着幽光,与石牌上的符文遥相呼应,整个人像被一张无形的网缠住,每喘一口气都带着血沫。
“玄凌!”她扑过去,三枚淬了灵泉的银针精准刺入“膻中”“神庭”“鸠尾”三穴。
凤玄凌猛然睁眼,布满血丝的眼瞳里映着她的脸,却像不认识似的,掐住她喉咙的手越收越紧。
“骗子……”他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你又要丢下我?”
慕云歌被掐得眼前发黑,却仍将另一只手覆在他心口。
“你听——”她艰难开口,“我的心跳和你一样乱……”指尖触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我若想逃,何必回来送死?”
凤玄凌的动作顿住。
他凝视着她那微微泛红的眼尾,那一抹淡淡的红色仿佛是她内心深处的忧伤和痛苦的外在表现。他的目光顺着她修长的脖颈缓缓下移,停留在那渐渐浮现的指痕上。那一道道红色的印记,就像是被人粗暴地掐过一般,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他原本紧握着她的手,此刻也慢慢松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慕云歌注意到了他的变化,她轻轻地扶住他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感受着他身体的颤动。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液立刻从伤口中涌出,滴落在那金环的裂缝上。
系统的蓝光与鲜血共鸣,金环上的符文开始寸寸崩裂。
一声尖啸刺破夜空,黑雾凝聚成一张模糊的人脸:“慕云歌!你毁我心血——”
“前国师之子?”慕云歌冷笑,“当年毒害我外祖父的战神军,如今又想操控摄政王?”她捏碎金环,灵泉混合着鲜血腾起火焰,将那团黑雾烧成灰烬。
凤玄凌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那染满鲜血的双手,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景象。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紧紧地将她搂进怀中。
他的拥抱异常用力,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他的下巴紧紧地抵住她的发顶,感受着她的温暖和气息。他的声音在颤抖,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和痛苦:“我以为……我真的要失去你了。”
这句话像是从他内心深处挤出来的一般,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完全恢复过来。
第二日清晨,凤玄凌掀开锦被时,身侧的位置已凉透。
他赤脚踩在青砖上,掀开窗纱,晨雾裹着玉兰香涌进来,却寻不见那个总爱歪在软榻上翻医书的身影。
书案上,那半片破碎的金环,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它静静地躺在那里,被压在一堆纸张之下,却依然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金环的边缘已经磨损,显示出它曾经经历过的岁月沧桑。而那半片残缺的形状,让人不禁想起它原本完整时的模样,也许它曾经是一件华丽的装饰品,或者是某个重要人物的随身之物。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金环下那枚干涸的血指印。它宛如一朵开败的红梅,鲜艳的红色早已褪去,只留下淡淡的痕迹。那血指印的形状清晰可见,仿佛是某人在临死前用最后的力气按下的。
这枚血指印与金环相互映衬,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又神秘的氛围。它们似乎在默默地等待着什么,也许是一个能够解开它们背后故事的人,也许是一个能够让它们重见天日的机会。
系统的提示音在他识海响起:“精神绑定解除,新契约生成中……”他攥紧那半片金环,突然感觉左手尾指一阵发烫。一道极细的金纹正沿着血管缓缓生长,像条小蛇,直通心脏。
千里之外的边境烽火台,慕云歌裹着玄色大氅立在风口。
她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左手尾指的金纹微微发亮,与京城方向的某缕气息遥相呼应。
“你以为我走了?”她轻声道,风将话音卷向云端,“不,我只是换了种方式——锁住你。”
京城王府,晨雾未散。
凤玄凌跪坐在寝殿冰冷的地砖上,手中紧攥着半片金环。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背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道挣不脱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