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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猛地一把，从赵莽手里夺过了那块烫手的玉佩和口供，动作之快，力道之大，让赵莽都愣了一下。
“糊涂！”
楚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但在赵莽和霍山听来，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威严与怒火！
“此事牵连甚广，国之命脉所系！岂是你能擅自处置的！”
楚云指着赵莽的鼻子，手都在抖。
但在众人眼中，这成了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先生这是在后怕啊！后怕这些莽夫坏了他的大事！
“传我军令！”
楚云几乎是吼出来的。
“噗通！”
赵莽和霍山，连同周围的所有亲卫、建武卒，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在！”
声震四野！
楚云被这阵仗吓得又是一哆嗦，但话已经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演。
“立刻！封锁所有消息！今夜之事，但凡有半个字泄露出去，传令者与听令者，同罪！”
“所有活口，严加看管，分开关押！任何人不得接触！不得审问！”
“所有证物，全部收缴，由我……由我亲自保管！”
楚云说到一半，本想让赵莽保管，但转念一想，这玩意儿还是攥在自己手里最保险。
万一赵莽这憨货脑子一热，真拿着证据去砍人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顿了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道命令。
“在陛下没有旨意之前，谁敢轻举妄动，擅自生事……”
楚云的目光，扫过跪在最前面的赵莽和霍山，一字一顿地说道。
“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整个林间小道，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赵莽和霍山，两个刚刚还在为大获全胜而兴奋不已的将军，此刻却额头冒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不明白。
明明是天大的功劳，罪证确凿，可以直接将李斯和楚国使团一举扳倒，为什么先生……会是这种反应？
但他们看着楚云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感受着那股仿佛能将人冻结的寒意，心中所有的疑问，瞬间都被压了下去。
是了。
我等凡夫俗子，只看到了眼前的胜利。
而先生，看到的却是这胜利背后，足以颠覆整个汉国的巨大风暴！
扳倒一个丞相，容易。
但李斯背后，是盘根错节，遍布朝野的整个士族集团！
动了他，整个汉国的朝堂，都会发生一场大地震！
而楚国使团，代表的是大楚的脸面。
动了他们，就等于给了楚国发动战争的完美借口！
到时候，内忧外患，一同爆发！
汉国……危矣！
想到这里，赵莽和霍山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们终于明白了先生的愤怒！
愤怒于他们的短视！
愤怒于他们的冲动！
他们只想着快意恩仇，却险些将先生，将整个汉国，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何其愚蠢！何其浅薄！
“先生深谋远虑，末将……末将糊涂！”
赵莽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声音里充满了羞愧和后怕。
“请先生责罚！”
霍山也紧跟着磕头。
楚云看着跪了一地，噤若寒蝉的众人，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群战争狂人被自己镇住了。
他强行压下想要立刻逃离这里的冲动，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疲惫姿态。
他挥了挥手。
“打扫战场，安抚伤员，其余人……各归其位。”
他的声音，听上去沙哑而又疲惫，仿佛刚才那一番运筹帷幄，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
“是！”
赵莽和霍山如蒙大赦，立刻起身，领着手下开始忙碌起来。
没有人再提什么踏平丞相府，也没有人再敢觊觎这份泼天的功劳。
在他们心中，先生此刻的临危不乱，深谋远虑，比刚才那场请君入瓮的伏击战，更加让他们感到震撼和敬畏。
看着众人忙碌的背影，楚云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了身后的马车台阶上。
他摊开手，看着掌心那块冰冷坚硬的玉佩，和那几份沾着血的口供，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玩意儿，就是个定时炸弹。
扔了？不行，万一被人捡到，还是个死。
藏起来？更不行，纸包不住火。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这是现代社畜的生存本能。
功劳，是领导的。
黑锅，是自己的。
但是，你得让领导知道，你这个锅，是心甘情愿为他背的！
所以，这东西，必须上交。
但绝不能自己傻乎乎地去“献宝”。
那样性质就变了，变成了下属逼宫领导，变成了要挟。
必须……
楚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属于社畜的狡黠光芒。
他喃喃自语。
“得想个办法，让陛下……主动来拿才行。”
夜色，更深了。
楚云不敢有片刻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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