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莽那高高举起的拳头,也僵在了半空中。
他扭过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长乐公主,显然,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也如雷贯耳。
长乐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霍山……”
她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中带着一丝棘手,
“京城卫戍副将,霍山。”
她看向楚云,快速地解释道:
“此人在京城军中资历极老,以治军严苛、脾气火爆着称。更重要的是,此次组建建武卒,从京城卫戍部队抽调的兵员最多,其中大部分,都曾是他的麾下!”
楚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明白了。
这已经不是丞相李斯那种文官集团的党同伐异了。
这是来自军方同行的,**裸的排挤和打压!
一个外行文官,突然成了三千精锐的主帅,享受着全天下独一份的后勤待遇,这在霍山那种军中老油条看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我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兵,凭什么交给你一个黄口小儿糟蹋?
所以,他根本不是想要毒死多少人。
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制造一场巨大的混乱,一个无法收场的烂摊子,来证明楚云根本没有能力掌控这支军队!
这一招,阴狠,毒辣,且直击要害!
处理不好,激起的将不仅仅是建武卒的哗变,而是整个京城军系的集体抵制!
这烫手的山芋,比之前任何一次危机,都更加致命!
……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皇宫。
金銮殿内。
汉景帝听完长乐公主的汇报,那张儒雅的脸,瞬间被铁青色所覆盖。
“混账!”
他猛地一拍龙椅,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国难当头,不思为国分忧,竟敢内耗至此!霍山!他好大的狗胆!”
皇帝的怒火,如同实质般在大殿内燃烧。
他可以容忍文官之间的攻蟖,但他绝不能容忍,在军队这个国之基石上,出现如此恶劣的内斗!
然而,愤怒过后,冷静下来的汉景帝,也感到了事情的棘手。
霍山不是李斯,他背后牵扯的是盘根错节的京城军方势力。直接杀了他,固然可以泄愤,但必然会引起军心动荡,让那些老将们人人自危,兔死狐悲。
到时候,整个京城的防务,都会出现巨大的隐患。
汉景帝的目光,落在了那份由长乐公主呈上来的,详细描述了楚云破案经过的密报上。
隔离病患、查验秽物、精准锁定毒源……
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操作,让汉景帝再一次感受到了楚云那深不可测的手段。
既然他能解决危机,那……解决掉制造危机的人,想必也应该不在话下吧?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皇帝心中成形。
他看向身边的传旨太监,用一种冰冷而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命令。
“传朕旨意!告知楚云,霍山一案,交由他全权处置!”
“朕,准他先斩后奏!”
先斩后奏四个字一出口,就连长乐公主都微微变了脸色。
这已经不是信任了,这是将国之利刃,毫无保留地交到了楚云的手中!
……
建武卒大营,临时搭建的军师营帐内。
楚云人麻了,彻底麻了。
我就是一个想混吃等死的仓库管理员啊!怎么就混到可以决定一个实权将军生死的份上了?
先斩后奏?
我斩你个大头鬼啊!
我连鸡都没杀过!
楚云的内心在疯狂咆哮,他只想把圣旨一扔,然后挖个地洞钻进去。
杀了霍山?说得轻巧!今天他砍了霍山,明天会不会有张山、李山来找他麻烦?京城军方那帮莽夫,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可要是不杀……皇帝那边怎么交代?建武卒这三百个中毒的士兵怎么交代?
完了,完了,这次是死局,怎么走都是死!
就在楚云抱着脑袋,感觉自己离当场去世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帐外传来了赵莽那洪钟般的声音。
“先生!”
赵莽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愤怒和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狂热和恍然大悟的奇异表情。
他走到楚云面前,深深一揖,声音都有些颤抖。
“先生!莽……彻底明白了!”
楚云抬起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你又明白什么了?”
“莽全都明白了!”
赵莽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压低声音,激动地说道:
“先生之前在点将台上,阻止莽斩杀那些火头军,莽当时还不理解,以为先生只是心善。”
“现在莽才明白!先生早就料到了!您早就料到真凶另有其人,而且身份尊贵!所以您才要留下那些火头军当人证!”
“您第一时间下令隔离病患,也不是怕什么瘟疫,而是为了控制混乱,稳住局势,不给真凶任何继续煽动哗变的机会!”
楚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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