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最终选择了撤退。
不是他怕死,而是他不能让这三万追随他深入险境的大秦男儿,全都活活饿死在这片荒山野岭之中。
然而,当他拖着疲惫不堪、士气低落的军队,开始沿着原路后撤时,他才发现,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来时的路,已经变成了一条死亡之路。
韩信的影子部队,如同跗骨之蛆,无处不在。
他们不再满足于小规模的袭扰,而是开始利用熟悉的地形,进行更大胆的伏击。
一段狭窄的悬崖小路,秦军队伍被拉成一条长蛇,小心翼翼地通过。
突然,头顶的山壁上,滚石和擂木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瞬间就有数百名士兵被砸得血肉模糊,惨叫着坠入深渊。
一片看似安全的密林,秦军刚刚进入,脚下就传来密集的机括声。无数涂抹了毒液的竹签和铁刺从地底弹射而出,穿透了士兵们的军靴和身体,剧毒见血封喉,倒下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秦军的斥候,已经不敢离开大部队超过五十步,他们彻底变成了瞎子和聋子。
每一天,都有士兵在绝望中倒下。他们不是死于敌人的刀剑,而是死于饥饿、疾病、恐惧,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死亡陷阱。
这支曾经锐气十足的大秦精锐,如今人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充满了对这座山的恐惧。
他们走的,不是山路。
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血路。
……
与此同时,汉国都城,安国公府。
书房内,楚云正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
他已经收到了韩信的第三封密报:秦军粮草已尽,全军后撤。
成了?
不,不对!
楚云的心,非但没有放下,反而悬得更高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一支三万人的精锐部队,而且是秦国最悍不畏死的黑甲军,把他们逼到绝境,天知道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万一他们不按套路出牌,不撤退,而是直接冲出太行山,随便找个方向,一路烧杀抢掠,那麻烦就大了!
楚云的脑门上,全是冷汗。
他太了解这种感觉了,就像他自己,每次被逼到要死了要死了的境地时,总能爆发出一些自己都想不到的骚操作。
这支秦军,现在就是一头被逼到墙角的疯狗。
不行,不能让他们冲出来!必须把他们彻底按死在山里!或者,在他们刚出山的那一刻,就给他们迎头痛击!
可怎么打?
韩信的“影子”只有百十人,打游击还行,正面硬刚就是送菜。
从雁门关调赵莽回来?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王翦那十万大军虎视眈眈,赵莽一动,雁门关就完了。
楚云急得在沙盘前团团转,目光在地图上疯狂扫视。
等等……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了一个名字上。
霍山!
那个在西路大破秦军,刚刚打完胜仗,正在休整的西路军主将!
西路军的位置,距离太行山脉在汉国腹地的几个主要出口,并不算太远!如果急行军,完全有可能提前卡住位置!
楚云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立刻抓起毛笔,在一片空白的竹简上奋笔疾书,写下了一道他自穿越以来,最为大胆的命令。
他命令霍山,放弃休整,立刻率领西路军全部主力,以最快的速度,抢占太行山东麓的几个关键谷口,特别是最大的一处出口——狼谷,构筑防线,张开一张巨大的包围网!
他要用霍山的“硬”包围,和韩信的“软”骚扰,形成一把巨大的铁钳,将这支秦军彻底夹碎!
命令发出后,楚云依然坐立不安。
不行,还是不放心。
霍山虽然能打,但这次的敌人是蒙恬和他麾下的三万秦军精锐,困兽犹斗,其势更凶。万一霍山顶不住,被冲开一个口子,那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而自己呢?待在京城里,看似安全,可一旦前线崩溃,这里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楚云的脑子里,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与其在京城里提心吊胆地等消息,不如……亲自去前线!
待在数万汉军主力的重重保护之下,岂不是比待在空虚的京城里更安全?
而且,自己亲临前线,还能“鼓舞士气”,让将士们打得更卖力一点!对,就这么干!
这个决定,完全是出于贪生怕死的本能。
然而,当安国公楚云,不顾朝中百官的劝阻,毅然决定亲赴前线,坐镇指挥的消息传出后,整个汉国都为之震动!
“国公大义!为国分忧,竟不惜以千金之躯,亲冒矢石!”
“有国公亲临,此战必胜!”
“国公这是要去给那支秦军,送上最后的葬礼啊!”
在所有人眼中,这又是楚云一次“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神操作。他不仅算到了敌人的动向,布下了天罗地网,甚至还要亲临一线,见证自己伟大谋划的最终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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