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神落，万物生 第99章 剃了头发

当晚洛洛回到住处，叶子持刀向她刺杀，洛洛一个侧身避过，将她掀翻在地，蛮蛮一跃而起，一口咬碎她的小腿骨，撕扯着往后拖拽。

叶子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府衙，文琴与柏高闻讯相应赶来。

叶子看到文琴后，状似疯魔，“十万子民，十万子民呐，你午夜梦回不会做噩梦吗？你就不怕来世报应，你就不怕你的地狱轮回路，那些子民都在地底等着你吗？”

文琴冷笑一声，“我会不会怕你恐怕不知道了，但是我现在让你知道什么是怕。”

“来人，将她拖下去，用重刑，问问她背后有没有指使之人，问完了最后剥皮点灯熬油。”文琴的话在这暗夜里冷酷的令人毛骨悚然。

“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叶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回荡在府衙内，柏高脸色煞白，哆嗦着指着被拖走的叶子，“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十万子民，什么报应，你说的点灯熬油又是什么意思？”

文琴现如今面对外人时，可以说狠心绝戾，但是面对从小将自己养大的阿父，文琴像是突然又回到了往日，有些说不出口，他该如何告诉自己的阿父，自己坑杀了十万民众，自己是个残忍暴戾之人。

但是洛洛却不管这些，对柏高直言道：“文琴将投降的十万宛城将士和百姓，都一气坑杀了，现在整个宛城血流成河，鸡犬无声。”

“洛洛。”

文琴的呵斥声中透着狠戾，但更多是透着一丝无措和绝望，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看着抖如筛糠的柏高，文琴忙扶住他，“阿父，您听我解释，那些人如果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来杀我们，他们假意投降，但是内里却都包藏祸心，只待时机成熟，他们便是像恶狼一般反扑，将我们撕碎，阿父为了我们的兵士，为了你们，我不得不这样做。”

柏高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也就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阿父，我也是迫不得已。”

“可是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那是十万的人命啊，往日里你便是杀只鸡都不敢的，你现在怎么敢的……”柏高轻轻的挣脱着文琴扶住他的手臂，眼中的震惊和失望以及惊天的悲伤，让文琴不忍直视。

“阿父，您听我说，打仗就是这样……”

柏高摆了摆手，“好了，你不必说了，你走吧，让阿父一个人待一会，让阿父一个人待一会……”

柏高一边喃喃一边转身往自己屋内走去，似乎是在这一瞬间，柏高曾直起来的腰又再次佝偻下来，鬓边的白发胡乱的刮在脸上、耳边。

那背影透着三分失望、三分绝望、三分悲痛，似乎还有一分的不可置信及难以接受。

文琴狠狠的瞪了一眼洛洛，“你为何要这般直白的告诉阿父，阿父平日里那样疼你，你就不怕把阿父气病了吗？”

洛洛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事情是你做下的，你都不怕将柏高气病，我为什么要怕，既然你怕人说，当初你为何要做下？”

文琴被气的一噎，伸手便想扇她，但是手举在半空又生生停下。

洛洛微眯了杏眼，仰着头看着文琴，“你要打我？”冉遗和蛮蛮见此情形，在旁边发出低吼，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对文琴的惧怕。

连带着帝江的眼神都锐利了起来，本来他只是慵懒停在树梢，仿佛这些天的悲啼彻底用光了他所有的精气神，但现在他却直直的盯着文琴，仿佛只要文琴敢对洛洛动手，下一秒他就能将文琴撕碎一般。

不知为何，文琴突然感到一种来自天地间的威压，使他的手仿佛犹如千斤重一般，再抬不起来。

但到底是经历过人间炼狱的杀神，若是以前定会害怕，而现在他只是轻轻的皱了皱眉，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周围，至于冉遗和帝江他们，他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洛洛养的宠物，对洛洛忠心而已。

文琴心绪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姑娘，她的目光中有不解、有坦荡，但唯独没有对他的依赖和惧怕。

文琴的心头没来由的烦躁起来，他恨恨的放下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要不然，我定会狠狠的惩罚你。”

说完最后又担心的看了一眼柏高的房间，叮嘱下人好好的照看柏高，有事及时来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叶子的惩处还在继续，他要让全府的下人都出来观刑，他要让他们知道，背叛的下场。

入夜，延维带了两瓶酒，找到文琴，“知道你心情不好，来，喝两杯。”

文琴有些兴意阑珊的接过酒杯，延维替他倒了一杯，随即开口道：“坑杀宛城十万人，是我与你商议后的结局，若是真有阿鼻地狱，兄弟陪你走一趟便是了。”

此刻没有属下与大人，只有招摇镇长右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说完延维将手中的酒一口闷了，这是多日来文琴听到的第一句不带任何谴责，无条件支持他、陪伴他的话，这让文琴的眼神都少了几份倦怠。

“没想到时至今日，竟然只有你能体谅我，阿父和洛洛……”文琴没有说下去，只是闷头又喝了一杯。

“子由，成大事者不拘儿女情长，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等他日我们站上高位之时，伯父和洛洛自会体谅我们的难处。”

这些道理文琴自然明白，“疮痈不剜，必腐全身！当年冀州粮荒，三县饥民易子而食，有悲天悯人之辈，赈粮济灾，反被暴民烹作肉糜，如今想来恍如昨日。

而今这十万人，我若慈悲，他日我作刀下鬼，谁又能来同情我们！”

辛辣的酒水入喉，一路从喉咙烧到胃，似乎要将这几日受的窝囊气一路烧干。

“亏得还有你陪我。”短短一句话道尽文琴这几日的心酸。

二人一夜无话，只喝的酩酊大醉。

只是第二日早早便有侍卫来报，说苍文在房中，自行剃了头发，又不肯吃饭，他们怕出事，所以来请文琴做决断。

苍文的住处与文琴相隔并不远，只不过兄弟离了心，即便住的再近，那也如同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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